帐篷营地南侧,一处树林之中,一座大而华丽的帐篷孤零零地立在茂密的树木之间,皎洁的月光从漫天乌云的缝隙中通过,又穿过树梢,浅浅地打在了泥土地上,只带来了远不及其原本亮度百分之十的光线。 不过照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帐篷营地之前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篝火能够轻松地解决这一件事情。 除去用于支撑魔法火焰燃烧的木柴在烈焰的炙烤之下发出的噼啪声响外,此刻的帐篷之前,还传来了不少交谈声。 交谈声显得是那么地激动,高昂,乃至于是狂妄,疯狂,从那已经显得有点含混不清,缺乏逻辑的话语声中可以感受到,那些正在谈天说地的人的大脑已经因为酒精的侵蚀而有些混乱了。 这是一群身穿黑袍,脸上斜扣着样式各异的面具的人,此刻他们并没有将背后的兜帽戴上,用于进一步遮挡面容的面具也没有覆盖到脸上,他们随意地坐在临时用来当作座椅的树干上,以篝火为中心围坐成一圈,优雅地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高脚杯,优雅地品着杯中之酒。 但他们谈论的话题,说话的语气可不怎么优雅。 “要我说啊,那些麻瓜简直就是世界造物的失败品,不能使用魔力的他们跟猪狗又有什么不同呢?身为同类我真为此感到羞愧可耻!” 跳动的绿色火焰将闪动的绿光投射在其中一人的脸上,若是有了解纯血家族的巫师在场,他便会惊讶地发现眼前这开口说话的人竟然是某一个纯血家族备受尊敬的长辈,此刻这人的脸上依然飘起了一层红晕,他那精心打理的胡须也因为醉酒而不小心沾上了点点酒液,而他的脸上此刻挂着并不与其身份相挂钩的扭曲笑容。 “没错,就应该将他们的思想剥夺,终身作为我们的奴隶与玩物,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了——这些家伙怎么配与我们纯血巫师共享这个世界上的资源?!” 在说话者的对面,另一名身着黑袍的男性一口饮尽了杯中美酒,为抒发自己心中激情,一把将手中空杯摔得粉碎。 在他的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是对麻瓜们的蔑视与厌恶。 “我们纯血巫师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地缩在巫师界,将大片大片的空间与资源白白让给那些麻瓜们浪费!” 一语激起众人心,这话说到周围几人的心头上去了,他们激动地应和着,伸出手接连与其他人碰杯。 “说到底,还是我们……的思想太……落后了,难道没有了伏……辣个男人,嗝……我们就……什么也不敢做了么?!” “他也不算什么嘛,现在……不还是灰飞烟灭了!” 一人情绪激动地站起了身,他满脸通红,脚步虚浮,身形摇晃,双眼迷离,看样子已经完全醉了,他心中最真实的话语附带着某些积存在其心中已久的负面情感被他脱口而出。 不过即使是这样,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依然没能让他有勇气将某个像插座的人的名字说出来。 虽然此人已经完全醉了,但周围的人可还没有完全喝醉,他们对于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口中的“辣个男人”的身份可是一清二楚的,而说话者不经脑子的发言,也吓得好几人酒都醒了不少。 即使他们清楚,伏地魔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但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魔王依旧是他们心中最恐怖的梦魇,换做是清醒时刻,他们是万万不敢说对方哪怕一点坏话的。 毕竟魔法的世界很神奇,即使是巫师们现在也不能完全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指不准伏地魔有什么能够窥探生者,重返人间的诈尸手段呢? 要知道现在围聚在这团篝火前的人,可都是背叛伏地魔的背叛者,就算是今晚他们即将做坏事,也不过是为了趁乱发泄一下他们心中的破坏欲望,完全不是为了宣扬自己是伏地魔麾下的食死徒,也完全没有想要暴露自己身份的想法。 毕竟他们怎么说都是各个纯血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者,他们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让自己在做坏事的时候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约翰!你喝得太醉了!” 被吓得酒都醒了的一名食死徒面容显得十分惊恐,他厉声呵斥了那名喝醉了的食死徒一声。 “绝对不能提起那个人,这是我们的共识,你难道忘记了吗?!” 被这么一吼,醉酒之人也没有要改口的意思,以前他本身就是在伏地魔的领导之下被压迫得比较惨的食死徒,现在伏地魔都死了,他还喝醉了,那是必然得给伏地魔上点嘴脸啊。 他刚才还有一些理智来让自己在将要说出伏地魔的名字之前改口,现在被同伴这么一刺激,他是直接上头了。 “怎……么了,死都死了,还不能说他了么?!那个混球压迫我们压迫得多惨,你们难道忘了么?!老子可不愿意受这鸟气,伏地魔……他算个坤巴啊!” 杯子被甩在了地上,猛然破碎,响声在骤然安静的漆黑森林之中回荡。 除了说话者之外,所有食死徒都沉默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够发现恐惧已经爬上了他们的脸,致使他们因醉酒而变得红润的脸变得扭曲。 似乎是猛地站起身来,过载的大脑被清风一吹,这个醉酒的人也清醒了不少,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令人恐惧,一时间僵在那里不动了。 片刻之后,他因为投掷酒杯而扬起的手缓缓放下,一摇一晃地挪着摇摆的身躯离开了篝火处,向帐篷外的森林走去。 “……抱歉,喝得太醉了,我去那里吹吹风,醒一下酒,行动之前记得来叫一下我。” 没有等自己的同伴回应,这名食死徒步履蹒跚地朝黑暗之中走去,失去了绿色火焰的照明,他的身影很快就被漆黑的森林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