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凤刚所看到的弟弟庞得明,哪里是32岁的样子,脸色黑灰色的,胖肿,且满是皱纹,要说70多岁都有人信。 经医院方介绍庞得明是因营养不良住院的,症状是呕吐,劳教所的史队长说可以保外就医,他同意了他的说法,但需要1500元押金。 从家里走的时候,庞凤刚带了2000元,出于谨慎,他只说带了一千元,因为不知道还有保外就医的事,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经过协商,同意先交800元,并办理了相应的手续。 一开始,劳教所不同意,庞凤刚说了,我先交800,剩余的部分等回家之后在半年之内再寄给他们,答应就领人走,否则他就自己回去,不管了,最后劳教所妥协了。 他们坐上回家的火车,不到十个小时就到家了。 事情并没有按着预想的方向发展,也是家里人没有估计到的。 回到家里的庞得明,吃的好、睡的好、心情好,几个月之后恢复得不错,一表人才的相貌丝毫没有削减,根本看不出几个月前的样子,好景不长,他开始不进食了,肚子还疼。 那天庞得明和母亲去了一个大医院做检查,放射科的大夫是他的小学同学,偷着给做了CT检查,做完了把他母亲叫到一边说,“大娘,跟你说实话吧,庞得明的肚子里已经长满了,能吃点啥吃点啥吧,别的做不做没啥必要了。” 回到家母亲把小儿子的情况告诉了父亲,庞凤刚和他的哥哥妹妹,大家都傻了,只好默认了,唯一要做的,尽量做些好吃的,不要对他说他的病况就行了。 人到病的时候,再好的东西也不吃不进去了,甚至一点胃口没有,因为吃不进饭,药也吃不了,打针也打不了,刺激的胃肠受不了,就是喝点水都吐,而且吐的液体都是发绿的。 不到两个月,庞得明去世了,当时庞凤刚在北京的朋友饭店里帮忙回不来,是他安排单位的几个好伙伴帮着处理的后事。 这件事对庞凤刚的打击不小,毕竟那是自己的弟弟,三十二岁就走了,可惜了他的年龄。 在遥远的童年时光里,小小的庞凤刚总是带着年幼的弟弟在家周围玩。那时的他,阳光开朗、天真无邪,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整个家庭。 从小学开始,一直到中学阶段,庞得明可谓是学校中的佼佼者。他学习成绩优异,品德高尚,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成为了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模范生。 然而,谁能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那个纯真善良的少年竟逐渐发生了变化。庞得明变得浮躁而虚伪,这让熟悉他的人都感到无比惊讶和困惑。 要知道,他的父母皆是朴实无华的老实人,一生勤勤恳恳、安分守己;他的哥哥姐姐们也是本本分分地过着自己的日子。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庞得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其实,仔细想想,庞得明本身的天资非常高。如果他能够在工作单位踏踏实实地努力拼搏,凭借他的聪明才智和过人能力,绝对有着极大的提干机会。 毕竟,单位当初保送人员进修时,总共只选了两个人,而其中之一便是庞得明啊!倘若他能珍惜这次难得的机遇,用心去经营自己的事业,想必未来一定会前途无量。可惜,现实却并非如此…… 庞得明给火化了,没有留骨灰,而是找了一棵大树埋在根部了。毕竟父母健在,而且他又没成家,按着习俗,不用留墓。 远在北京的哥哥庞凤刚得知弟弟离世的消息,哭得很重,当天晚上也没有吃饭,在他的心理上,弟弟是可以变好的,重新做人就那么难吗?不过弟弟是个例外,鬼迷心窍了,这也注定了他走的是一条别人挽救不了的死路。 庞得明走后的那段时间,庞凤刚的心情始终不是很好,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只好默默埋在肚里。 他不会忘记因为庞得明接二连三的惹祸,母亲不知哭过多少次,总是说再怎么地也是身上掉下的肉啊!庞得明死了,当母亲的没有过分伤感,哭一通是避免不了的了。 母亲又说了,“他要是不死,我和他爸也死得就快了,整天跟他提心吊胆的,这日子还有的过啊。” 就这样,一个正处于茂盛之年的生命永远没有了使用第二次省略号的机会了。这就是他的人生,早早走完他的一生。 之后庞凤刚又去了一次齐齐哈尔铁路劳教所,找到史队长办理退抵押金的事,共计1500元,然而此笔押金没有退回来,史说这个钱不退了,原因是劳教所有新规定。 庞凤刚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涉,只说了一句有点熊人,就走了。 那是庞得明回到家的半年后,庞凤刚又寄去700元,算是补齐押金的全额,履行了当初的承诺,然而作为一级组织却失约了。 人都没了,还在乎1500元钱嘛。至此庞得明的事画上了无奈的句号。 在很长一段时间,庞凤刚的心里不时会想到一个问题——犯罪的后果。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兄弟居然会犯罪,而且以生命作了代价,细一想有很多不值,原本是可以挽回的,就因为他不听话,一步步迈向了生命的尽头。 同时庞凤刚也概括了一个准则,犯罪不是谁都可以介入的,有钱有势力即使犯了,会有捞的资本,否则就别得瑟,老老实实做人吧,不过你有钱有势,也不要做违法的事,自由是最宝贵的。 何况人生时光短暂,囹圄之苦难熬啊! 成人之后,其行为不是任何人所能左右的,庞凤刚经常会自责,在他弟弟的问题上,他感到他是有错的,按理他应该是可以帮助他一些什么的,不至于让她英年早逝,他也是不能免责的。 排除各种因素,在一定程度上,他负有没尽到家人的责任。然而说什么都晚了,他就这样走完了本该还很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