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这一生,出生时骨子里的基因是顽固的,安翊十分认同这个观点。 心智长成的那段岁月,安翊生活在那个闭塞的小渔村,耳闻目睹都是升斗小民的一日三餐之愁,能有什么见识。 眼界太窄,格局太小,注定安翊缺少大家之底蕴,缺乏大局观。 这是宿命的禁锢! 这方天地,上苍有它真正宠幸的麒麟儿,但绝非安翊。没有天纵之姿,诸多先天弊端形成了意识领域的禁锢。 简而言之,既无曹孟德之骁勇,亦无刘玄德之圣贤,安翊并非大智者。其人胸无大志,仅愿偏安一隅而自嗨。 际遇来得太早,神灵丢下一颗糖就忘记了。孤家寡人一般的木拓和杨涛鲜有温情,给不了安翊太好的熏陶。 相反,小渔村的童年安翊与孤苦伶仃的张秉贵相依为命。虽然那些陈年旧事不足以留下过多伤怀和阴影,却也留下了一份执拗,唤醒了骨子里的缺陷。 无论是安氏,还是红袖书院,仅仅是安翊一时的兴之所至,或者说是嫌弃世俗之财放久了会发霉,才纵容了小田姐妹那点小心思,自始至终没当回事。 没有鸿鹄之志,安翊只愿陪着孩子们一起健康长大,谋划未来不过笑话。 既然已躺赢,如此劳累,何苦来哉! 当初,安翊收留小田姐妹,虽然也有几分将遇良才的惊喜,更多的却是见猎心喜,那是猎艳的感觉,是新奇。 正值青春萌动,何曾有几人能按捺住内心的躁动,甚至可以将力量的传承理解为安翊对这双姐妹花释放的诱惑。 修炼留住了岁月,小田姐妹进入冻龄状态,容颜停留在十八九岁那个他们初相逢的年龄,只有魅惑在逐年上升。 这是诱惑,也是安翊心中的魔障。 蠢蠢欲动的安翊心中对这对并蒂莲有万般期待,不知何时要爆发。 儿时的梦魇化为养分之后,安翊心智在以几何倍增的速度成长。子弹之后,他努力学习管理欲望,他们的相处自始至终并未逾越,亲情一直占据上风位。 这些都是际遇带来的收获,慢慢改变着安翊的人生轨迹,帮助他跳出了那个禁锢思维的圈子,站在一个新的台阶俯瞰众生,后知后觉中实现阶层跨越。 可惜,这一切安翊并不自知,依然故我,行走在既定的轨道上自以为是。 忍者家族出身的小田惠子见多了人世间尔虞我诈和血腥,默默发展力量。 与主人心中纯粹的家相反,红袖书院这个名字更适合小田惠子。它是一个精挑细选天才的平台,核心是力量。 芸芸众生,孤苦之儿何其多,即使层层严苛遴选,红袖书院规模不小。 虽然希望在即,小田惠子的患得患失之心更甚,主人只将她们当孩子。 小田姐妹来自瀛州岛,于是书院扶桑孤儿居多,书院地处豆城,于是沥洲的孤儿也不少。安翊这位主人压根不愿干预红袖书院运作,最后偌大的红袖书院,独独青洲的血脉格外稀少。 只要总体方向未偏离,安翊并未放在心上。都是孤儿,哪的有区别吗? 一晃四年,他们已日久生情,朝夕相处的陪伴让彼此渐渐难舍难分。 孩子们的童真仿佛那暗夜里的一盏明灯,不仅照亮了安翊前行的路,而且感觉周身暖烘烘的,他喜不自禁。 那群孩子早已用那天真无邪的笑靥熔化了安翊那颗漠然的心,当初那点私欲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早已烟消云散。 他们都算孤儿,没有家长。 悟,只是让安翊为自己和自己身边这些人立下诸多规矩,努力规范出身带来的偏执,带着孩子们走出阴影。慢慢他成了家长,想让时间淡化一切。 在童真的洗礼下,昔日安翊心中那一点点执拗悄然释怀,乡情油然而生。 些许世俗财富的付出,换来如此满满当当的收获,安翊将这份感动深深埋在心底,可惜有的孩子已经长大。 是啊,孩子们长大了,而安翊也毕业了。眼见到了分别的季节,格外心酸。 安翊感慨人生总是如此,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总在不断取舍中慢慢成长。 前些日子,无聊的逗留中,归期越来越清晰,安翊心头的纠结挥之不去。 归是执念也好,故土难离也罢,那只是安翊的眷恋。即使难舍难分,面对孩子他做不到勉强,也做不到欺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安翊并不希望,也不愿意他的欲念,他的乡愁干预孩子们的未来。他尊崇她们的本心。 大家都是人,都有眷恋。虽然离开成长的地方,未必就不是幸福,但是安翊不允许有逼迫,这是他的立世之本。 同是天涯沦落人,安翊亦不欲禁锢这些旷世奇才,欲留下这份纯真。 既然只能割舍,挥刀砍掉红袖书院和安氏,甚至剃刀又能如何? 往后走,修炼会带给他什么,安翊不清楚。然而,他在不断地长大,心会变得复杂,无法预测自己未来的心思。 现在,安翊勉强能固守本心,知道放下,明天依然有如此坦然吗? 未必! 倘若劳燕分飞必然会发生,那就长痛不如短痛,放飞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安翊,对孩子们来说,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新的洗礼,好聚好散。 或许会再次孤身只影,安翊心中那酸楚在所难免,总有那么几个人是无法割舍的。尤其小田姐妹,他们早已习惯彼此的亲密无间,忐忑不安的心绝非伪装那般淡然,他心里同样充满渴望。 安翊只是修士,绝非参禅礼佛的苦修士,也不禁人之欲,已近适婚年龄。 人已归,心却未安! 小田惠子此言既出,安翊满腔忧郁轰然间烟消云散,其实他一直有期待。 安翊不管小田姐妹是不是代表剃刀那群孩子,有她们陪伴,足矣! 两位小姑娘依偎在安翊怀里,头枕在他的肩上,满眼都是思念,心坚似铁也不由颤了颤,慢慢融化,抬手揉了揉两人秀发。很多时候,他都是个十分乏味的直肠男,并无太多形式表达亲昵。 小田樱子习惯了安翊的动作,未说什么,抗议无效,小脑袋往里拱了拱。 小田惠子则是一脸嗔怒,气呼呼大吼道:“人家不是樱子,别揉乱我头发!”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