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平日里缩头巴脑的韦氏有这么大魅力?便是此刻,依旧低头站着,像个木头人。 才想起方才屋内的情景,还有他们的衣裳,整齐的挂在一旁,哪里是徐云宏一个人的事儿。 她不能让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掀过去了,把对徐云宏的一腔怒气都撒到韦氏身上: “看大嫂此番模样,春意盎然,想必是两厢情愿的,怎么此刻成了徐云宏一个人的错?!如今外头可是传的厉害,说大嫂是假冒的。怎么,大嫂没有真正的男人,便开始苟合别人的男人?” 声音虽不大,可在场的人,无论抬腿走路的人,还是站在原地的人,都听见了。 徐宽也听见了。 可是他只能拿出老奸巨猾的风范,装作没听见,从容的做出请的动作,请大家赶快离开这里。 陈氏顾不得二少夫人娘家人在场,厉声呵斥:“宏儿家的,便是在气头上,亦不可乱说。” 又呵斥她身边的下人:“你们都是死人啊,快扶二少夫人回去。” 这头二叔和弟弟们已经踏出了库房的院门,二少夫人失望的收回目光,恶狠狠的盯着韦氏:“不知哪里来的冒牌货!专门进来祸害男人。” 此等传言俞明祉早已听说了,从最初的说书人嘴里,到后来的话本子,再到最后的传言,版本略有不同,大家对传言更有兴趣。 似乎坐实了徐云聪娶了韦氏女却害死了她,又找了别的女人顶替她。 真的为了钱财? 其中实情俞明祉着实不知。 他无意于别人的隐私,只是今晚这出荒诞的闹剧,仿佛一团乱麻在他脑海里,哪里都是线头,哪里又都理不清楚。 五夫人身边那个丫鬟没压住的嘴角,徐云聪今晚的沉默和对韦氏的态度,二少夫人那句“冒牌货”,似乎都是线头,可从哪里开始理起? 这场闹剧的推手是五夫人?还是白先生? 如果是白先生,又为何明白的告诉自己? 如果不是她,她又如何知道的? 俞明祉慢腾腾的踱出库房的院子,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远。 直到乔书华拍了他的肩膀:“老九,想什么呢?” 俞明祉回过神来:“去荷仪院,好好把思绪理一下。” “当真留宿下来?” 说完不等俞明祉回答,夸走几步追至徐宽身旁:“三舅舅,明祉略有不适,我们先行回东府。同三舅舅告个罪。” 俞明祉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虚弱道:“对不住表舅,对不住诸位,俞某失陪。” 三老爷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关切道:“俞公子不大紧吧?可要府里请郎中?” “不用,老毛病了,一吹风就头疼。”俞明祉还配合着咳嗽了两声。 “对不住俞公子,都是府里人不懂事,让俞公子见笑了。” 俞明祉善解人意:“不过寻常小事而已。” 回到荷仪院,乔书华迫不及待的问俞明祉:“这会是白先生所说的热闹吗?你说她到底是何意?今晚也没见她在场啊,幕后推手会是她吗?” 俞明祉并不能肯定:“容我想想,等吉祥和永旺回来再说,你把账本看完,应该有端倪。” 乔书华他手里不知何时又摩挲起核雕来,知道他在思考,便也不讲话,进屋看起账簿来。 他得到的账簿,是五舅舅过手的所有账目,包括徐家和五夫人的陪嫁。 点了半夜的油灯,终于把五舅舅所有的账簿都理完了。 乔书华激动的没有任何睡意,敲开俞明祉的房门:“老九,瞧出端倪了。” 春生闭着眼开门,俞明祉已经从床榻上坐起身,揉着眼睛道:“说来听听。” “从五舅舅留下的账簿看,徐家的产业分三部分,一部分是祖上留下来的,他们钱生钱不断扩大的产业。二是五舅舅这些年扩张的,这部分不多,三是五舅母从石家带来的,” “说重点。”俞明祉打着哈欠,春生给他披上外衫在后背。 乔书华瞪了他一眼,奈何这家伙还闭着眼,根本没瞧他,这一眼是白瞪了。 “西府的开支,主要是五舅母从石家带来的这部分,姑且称石家的产业。 而且,徐家其他产业,都是从石家产业中进购货源。” 这下俞明祉睁开了眼,“何意?” “比方说,徐家的布庄,是从石家纺织作坊中进的货。徐家的粮油店,是从石家油坊拿的油。” “那石家的作坊呢,已经给了徐家,不都是五老爷打理吗?”俞明祉还没太明白。 “是,但账面上,石家作坊出货价就非常低,以至于一直亏损,然后再用石家带来的银子填补。” 俞明祉自己理解:“倒两回手,把岳丈家给娘子的银子倒到徐家和自己手里?拿自己娘子当外人?” “所以五舅母是查了账簿后,对五舅舅寒了心,对徐家三房寒了心。”乔书华内心对五舅舅的做法也有些看不上。 “可是他们石家,自打五夫人嫁过来之后,其中得到实打实的好处,应该比亏在石家的要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