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大喇叭在哪里?”林恒问道。 “这里。”王桂花指了指床头柜。 镇里给每一个村买了无线扩音器,在家里开广播会,村里的大喇叭就会响起来。 “群众有转移的地方吗?” “除非去学校,学校在村子后面的山坡上。” “赶紧吆喝,让村民都起来,转移到学校里去。” 王桂花迟疑:“林秘书,凤岗村虽然离河道比较近,但是从来没有被水淹过,今晚的雨水不大,我一吆喝,村民都起来了,没有发水。打扰了村民的美梦,村民不骂死我。” “不要啰嗦了。就说是镇里安排的,上游泄洪,下游修水库,洪水会从咱们村里过。” “好,我吆喝一阵。” 王桂花拧开开关,对着话筒说道:“凤岗村的老少爷们,赶紧起床,到小学校里去。河堤马上要决口了,河堤马上要决口了,赶紧转移!” 林恒在门口听了,确实有大喇叭 的声音。但是外面风雨大作,王桂花的声音淹没在狂风里。 冲进套间,说道:“王主任,这样不行,村民听不到,咱们去一家一户的叫。” 王桂花看看床上的婴儿,说道:“稍等一会儿,我把孩子抱到隔壁婆婆家。” 林恒打着雨伞,王桂花抱着婴儿,两人吃力的把婴儿送到隔壁,隔壁一个老婆婆。 “妈,你赶紧到学校里去,河水要决堤了。” “你去哪里?”婆婆不高兴的说。 “我去叫醒村里的群众。”说着,冲进雨中。 从最近的地方开始,拍门。 此时是夜里一点多钟,村民睡得正酣。 林恒就踹门。 终于有人起来。林恒吼道:“河水要决堤了,赶紧去学校里去,相互叫一叫,把邻居都叫起来。” 然后又去下一家。 村民居住分散,两人分开,一人往东,一人往西。 村民起来后,相互打听情况,将信将疑的往学校里去。 林恒碰见街上的人就大呼:“我是镇里的干部,叫林恒,刚从河堤上下来,河水正在漫堤,马上会决口,乡亲们行动快一点,照顾好老人和孩子,看看谁家人还没有起来,赶紧叫醒。” 村子里热闹起来。 雨水更大了。低洼的地方积水到了膝盖。 人们扶老携幼的往村后的山坡上走。 和王桂花汇合了。两人商量一下,留下几个年轻小伙子,在去村里看看鳏寡孤独的家庭的人出来了没有。 “村里有防汛物资吗?” “有,不多,一些麻袋钢丝铁锹等。” “这里到河堤能过去吗?” “可以过去,要绕一段路。” “组织村里年轻人上河堤,找一辆拖拉机,把防汛物资拉到河堤上。” “我家就有拖拉机,开我家的吧!” “你会开吗?” “开的不熟练。” 身边一个小伙子说道:“嫂子,我开 。” 到王桂花家,开出拖拉机,去村室里装上麻袋铁丝铁锨,沿着村道往前走。 其余年轻村民走小路,扛着自家的铁锹去河堤。 雨一直在下,林恒和王桂花钻进拖拉机上面的塑料布里。 车子上了河堤,晃悠起来,王桂花身子也晃悠,看着一旁滔滔的河水,王桂花禁不住抓住林恒的手臂,身子越来越近的依偎着他。 空中响起炸雷,闪电不断的袭来,雨水抽打在身上,冰凉。 河堤经过浸泡,很是松软,拖拉机左右晃悠,前面有人影、再有不远就到了人群的地方,那里出现了管涌。 忽然,拖拉机严重倾斜。 开拖拉机的小伙大叫一声:“赶紧跳车,河堤坍塌了。” 小伙子率先跳下车。 王桂花吓的面如土色,浑身发抖,林恒一把抱住她,翻到了河堤外面。 “你们 赶紧往回跑!”林恒叫道。 前面的河堤在坍塌。 刚才赶到河堤上的青壮村民在前面不远处,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把河堤外的沙土石块往河堤堆,天色昏暗,还没有发现溃堤了、 林恒猛的往前面跑去,边跑边大叫:“赶紧离开,决堤了!” 风声怒号,河水涛涛,林恒的声音被风吹去。 脚下的河堤松软,每踏上一步感觉像踏在棉花上。 身上溅满了泥水。 终于有人听见林恒的叫声,用手电往这边照,发现林恒的身后已经决开了一个大口子。 “快跑!” 村民争先恐后的往身后坚实的河堤上跑。 但是已经晚了,河堤瞬间爆裂。巨大的洪流喷涌而出,来不及跑开的村民随着河水树叶一样的被卷进去。 跑到岸上的村民急了,大声呼救。 林恒的身子随着洪流也冲了下去。 岸上有手电光在闪耀,照着落水的村民。 林恒往一个村民游过去。拉起来往水浅的地方推。 一连救起三名村民。林恒的身子被水流冲出去了老远。 细雨如丝,抽在脸上如刀,冰凉尖利。 浑浊的水面上腾起一层枯叶秸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