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记不清上一次在现场看赛车是什么时候了,但眼前的这一幕我肯定曾经见过。 两辆昂贵的赛车并排停在跑道上,一辆是明黄色,就跟我身上穿的这件上衣一样。 而另一辆是萄萄紫,就跟我手里拿着的这件衣服是一样的颜色。 赛车场里就只有两个观众,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我闺女。 南北两边的看台视野开阔,位置极佳。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选择了坐在观察角度最狭窄的西边看台。 我只能看到两辆车的屁股,八个排气筒在玩命的喷着青烟,“轰轰”的引擎咆哮声嘶鸣在赛车场的上空。 我轻轻的咽了一下口水,慢慢的举起手中的紫色衣服,迟缓的挥舞了两下。 “轰轰……嗡!!!” 两辆车子化成了一黄一紫两道闪电,飞驰而出。 这座赛车场面积不大,但赛道却七弯八绕的,还有好几个角度很大的发夹弯,就连我这种外行都知道难度很大。 开车的两个都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是两个女人。 明黄色赛车里的叫宁珂,我有点儿记不清是怎么跟她认识的了。 但我却知道她家有个赛车公司,她本人也是位很出名的美女赛车手。 除此之外,我还能隐隐约约记得她妈妈以前对我很不错,经常请我去她家里吃饭,每餐都必有我最喜欢的一道菜,红烧排骨。 只可惜,她妈妈去世了,我还参加过她妈妈的葬礼。 宁珂长的很漂亮,身材丰腴,性格温柔,跟我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就会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儿。 无论我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只要一见到她,就会不自觉的翘起嘴角。 但我闺女却很不喜欢她,每次宁珂来我家里,闺女都会故意吵闹,还会假装不小心打翻茶杯,弄脏她的衣服。 我沉下脸来教训闺女,宁珂却笑着阻拦,从不生气。 她越是这样宽容,我闺女就越是放肆。 直到有一次,我闺女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盒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我们俩面前。 我只感觉那个木盒子很熟悉,却一时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眼见到那个木盒子的时候,我的心脏就忍不住突然剧痛起来,每呼吸一口都无比困难。 正在发愣的时候,宁珂却抱住那个木盒子放声大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来过我家。 这次来到赛车场看比赛,是我和宁珂时隔很久后的唯一一次见面。 跟她比赛的另一个女人,就是驾驶着萄萄紫色赛车的,叫唐果儿,我闺女叫她“唐小妈”。 这女孩儿…… 嗯,其实她年龄也不太小了,但在我的记忆里,她就是个十八 九岁,一头亮紫色头发的小女孩儿。 我们俩认识的时间不短,应该是跟宁珂差不多吧,最少也有七八年了。 初识之时,她刁蛮任性,胡作非为,动不动就跟我耍大小姐脾气,我还挺讨厌她的。 可之后她就慢慢的开始懂事儿了,大概是从…… 从我闺女两岁生日以后吧,唐果儿就经常到家里帮我带带孩子,打理家务,经常还会做饭给我吃。 她最拿手的菜是软炸虾仁,非常好吃,每次她都沉默的看着我狼吞虎咽,直到两颗泪珠滴到桌子上,才缓缓开口。 “姐夫,这道菜是我跟狄叔叔学的,他说我做的比妈妈还好。你喜欢吃吗?” 我手里的筷子一下子就停在半空里,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用蛋清代替面粉裹住虾仁,油温要低,炸到表皮变成金黄立马起笊篱,这样才能外酥里嫩,脆爽弹滑。” 唐果儿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了两道惊喜,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身体颤抖的很厉害。 “姐夫,你……都想起来了?” 我茫然的扫掉她的手,搛了一筷子虾仁塞进嘴里。 “好吃,诗雨肯定也很喜欢。” 唐果儿眼里的神采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慢慢的低下头抽泣个不停。 我闺女很喜欢唐果儿,跟宁珂截然相反。 每次在唐果儿面前,我闺女都会化身成乖乖天使,搂着她的脖子又亲又蹭的,到了晚上都不舍得让唐果儿离开,非要跟她一个被窝睡觉。 但我有个规矩,家里绝不留任何人过夜,尤其是女人。 所以唐果儿每次都会哭着独自离开,她前脚刚走,我闺女就恢复了恶魔本性,对我又踢又打,咒骂不休。 我木然的承受着闺女的拳脚,一边抽着烟,一边努力的理顺着我和唐果儿的关系。 她叫任诗雨是姐姐,叫我姐夫。 那这么说来,她应该是任诗雨的妹妹。 可她却跟任诗雨不是一个姓,那肯定不是亲生的。 但我闺女却又喊她“小妈”,这是从哪儿论的? 难道唐果儿跟我还有夫妻关系不成? 真乱。 “轰……嗡!” 一黄一紫两道残影猛然从我眼前闪过,我下意识的刚要挥起手里的衣服给她们俩加油,车子却一刻未停,瞬间又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