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迟没命地往前飞,在他身后,是十数头修为强大的古兽,在来玄真东界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大荒中的生灵虽然血脉强大,但若论起综合战力来,却不一定能比得上玄真东界这些低贱的凡种,道和法的钻研,弥补了他们在血脉上的缺陷,除此之外还有灵智带来的不可轻易揣测,追迟初来乍到,跟这些低贱却强大的凡种还没正式打过交道,所以信心难免不足,况且,后面那些杀手,在修为上高他一大截,即使不论血脉,他也没有战胜的可能,面对如此强敌,他无可奈何,所以只能拼命地往前飞,期望着作为执卦人的护道者,至少将本职任务完成,至于其他的……现在的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顾不了那么多了。 见到鸿翔被重创,萧聪急火攻心,以至于乱了分寸,全心全意挽救鸿翔生命的他已经将此时危急境况抛在脑后,自然不知道追迟的自作主张。 摘星境的鸿翔受到了离阳境伪仙满怀杀心的一击,这一击本是为萧聪准备的,黄云汉因为害怕这个仅剩的萧家人,传说中的执卦人身上有什么保命的后手,所以是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按理说,鸿翔必死无疑,可事实是,在萧聪看来,少年虽是命悬一线,但还有救,而且他肯定这不是自己因心急如焚而产生的幻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鸿翔的伤势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严重,但至于是什么原因,萧聪无暇思考。 以自身元气和精神为牵引,帮着鸿翔将姜采君亲手炼制的绝世丹药缓缓炼化,这枚九鼎归一的“十全大补丸”修复了鸿翔全身十之七八的经脉,让萧聪渡过来的那点元气得以继续流转周身,萧聪又在鸿翔那一片黑暗的意识世界中念了几百遍《神秘古经》,对于这个让他一筹莫展的地方,无计可施的他只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就看鸿翔的造化了。 做完这些,黔驴技穷的萧聪便从那个全身心沉浸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再睁开双眼,年轻人曾经清凉的眸子里满是疲惫,他回头看,目光中瞬间杀意奔涌, “追迟,我们回去。” 心虚的追迟知道年轻人此时心里积压了滔天的怒火,纵然想说几句自认为对的逆耳忠言,却也只能憋在喉咙下面,现在萧聪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于是他赶紧掉头,冲着那十几头古兽迎面撞去。 可站在追迟背上的萧聪,却久久不动,连诛仙剑都没拿在手里,这便让追迟心里有点打鼓了,他思量着,是不是得再独断专行一回。 萧聪缓缓地动了,不是从弥芥中取出诛仙剑严阵以待,而是拿起了挂在腰上的一件饰品,这饰品不足半个巴掌大,镂空雕饰,看上去甚是精美,只是暂时还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名堂。 萧聪嘴角泛起一抹极度森寒的冷笑,即使是在灿烂的阳光下,却依旧让人看着全身起鸡皮疙瘩,他轻轻开口,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次,就看你的表现了,去吧,将他们全部杀死,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话音未落之时,追迟便突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之感,仿佛是死亡的凝实,让他全身的元气和血液都发生了滞留,他不知道萧聪刚才是在跟谁说话,他只知道那个值得让他以命效忠的年轻人,已经请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这个存在可以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同时也有可能将他们送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次,身为九谛鹤的他竟然真的怕了。 从掌中宫中飞出了什么东西,不足米粒大小,乍一看是一只飞虫,有头有脚,还有两对比蝉翼还薄的翅膀,那翅膀剧烈震动,却听不见一点声音,倒是在它身后形成了一面扇形的虚影,再仔细看,才能发现这飞虫的样子跟平常不太一样,三角形的脑袋上嵌着一双红色的罩瞳,代替脖颈的是一串珠子,它身形苗条,像极了螳螂,但却只有两对短足,并且还拖着几根像蝎尾一样带着毒刺的尾巴,不过,这条尾巴的结构看上去并不是蝎尾那般复杂,只是一根隐约可见的须子,缀了几个圆锥形的毒刺而已。 但这些都不是最显着的特征,如果再看得用力一些,便会发现此时这只不起眼的飞虫,身体表面呈现出一种极有规则的粗糙,这种粗糙使它看起来像是一个用细丝编制而成的玩偶,这些细丝微微蠕动着,赐予其生命动态的同时,又给观测者一种毛骨悚然,此情此景,看着就感觉渗得慌。 这是当年萧聪他们被古周七部算计时偷鸡不成蚀把米,阴差阳错之下被萧聪收复的圣物——那只来历极大的圣蛊小虫,经过四年多以来萧聪以自家真血和无数奇毒的不懈喂养,如今已经蜕变成这般摸样。 圣蛊小虫的可怕,毋庸置疑,不然萧聪也不会在它身上花费这么多心血,这是萧聪连星流云他们都瞒着的杀手锏,为的就是在绝境时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他看来,假以时日,用这只圣蛊袭杀齐天境的准仙都不在话下,可现在他却将其用在这些土鸡瓦狗身上,端的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不过这也不难解释,鸿翔在萧聪心里的地位,举足轻重,这个在他刚刚成为丧家之犬时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为了他屡涉险境,给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的好兄弟,在某种程度上,已将让他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依赖感,这份感情,未受到伤害时不觉得它那样宝贵,可一旦受到了伤害,却让他撕心裂肺追悔莫及,即使理智尚存,他还是抑制不住心里出离的愤怒,他一定要出这口恶气,不管用任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