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的功夫后,冥乌王自蓝桥遗梦进到大坑里,萧聪自拘神阵走出,自大坑坑沿一跃而下。 一人两魂聚在一起,在法阵“阴棺”前站定,冥乌王残魂和老鬼虽谁都不说话,但萧聪总感觉这里的气氛怪怪的,便开口言道: “之前巫灵老鬼答应晚辈可以承带阴棺四分之三的冥阴之力带进皇傀祭中,那剩下的四分之一,就要靠您自己了。” 但听得冥乌王残魂用灵识传意道: “不用四分之三,一半即可,我冥乌族对这冥阴之力最是亲近,此事又是为我而行,所以我理应竭尽全力才对,怎能委屈了道友为我犯险。” 一旁的巫灵老鬼轻哼一声,语气怪怪道: “这话说的还算有点良心!” 萧聪点点头, “那好,我们开始吧。” “等等!”老鬼突然道。 萧聪闻声转首, “怎么,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小子,你就那么相信这老家伙,一点后手也没有,就不怕他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吗?要我说啊,你现在可不能再坚持那什么所谓君子的迂腐作态,生死攸关的事儿,没有什么多想的,你不是会点灯咒吗?给他也下一个!” 萧聪朝老鬼和冥乌王残魂所在的方向各看了看,一是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实话,他觉得老鬼的话说的一点不错,但一来冥乌王到底是个曾经叱咤六合八荒的高能强者,又是冥乌一族的领袖,铮铮风骨肯定有,而且据萧聪所知,这还是个性情中人,对于这种人,挂利益不如挂情分,他若将那点灯咒施在冥乌王身上,剩下的可就只是恩分而没有情份了,换句话说,他也就只是冥乌王的恩人而非朋友,冥乌王恩分还完了,两人将再无瓜葛。 萧家已经覆灭,再想用萧家四少爷这个空衔唬人简直是痴人说梦,而对于受祖上蒙荫而得来的那名不副实的伏魔者称号,除了一些顶级存在认同外,其他人也大多是一笑置之,现在的他实在是太想要像冥乌王这样有条件深交的朋友了,所以,他决定赌上一赌。 这时,却听得冥乌王残魂以灵识传意道: “道友说的甚是在理,理应如此,萧公子,就按道友说的办吧。” 萧聪慢慢摇了摇头,波澜不惊道: “不必了,我相信前辈。” 说完,朝法阵“阴棺”伸出右手,做出个请的姿势,冥乌王残魂二话不说毫不迟疑地钻入其中,老鬼飘到萧聪身前,先是冷哼一声,而后恨铁不成钢道: “迂腐竖子,当真枉费老子一片心意。” 说完才钻进了那法阵“阴棺”中。 萧聪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自顾自仰头看天,慢慢脸色恢复到面无表情,最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然不愿呆在这坑底过夜,但因为不能确定老鬼和冥乌王残魂什么时候能出来,萧聪还是在这儿呆了整整三天,比起对这里的厌恶,承载着冥阴之力的老鬼和冥乌王残魂是否能将皇傀祭撕开一道稍纵即逝的口子,更让他挂心。 三日过后,大约是祀时左右,本就酷寒的周遭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萧聪心有所感猛然站起,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法阵“阴棺”,眼神中尽是期待不似期待忐忑不似忐忑的复杂意味,他像个心怀鬼胎的孩子般定定地看着,那些在心里掩藏不住的东西全部表现在脸上,他的眸子愈发地黑亮起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轻缓。 虽然以肉眼看不见,但他知道,载承着冥阴之力的老鬼和冥乌王残魂已经进到了皇傀祭里,成败在此一举,他终于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不管成败与否,都该是他开始着手做准备的时候了,于是他定了定神,又深深地看了那纹丝不动的皇傀祭一眼,转首向蓝桥遗梦走去。 按照约定,若老鬼和冥乌王残魂能从皇傀祭中逃出,便带领着其他从皇傀祭中逃出的残魂一起通过蓝桥遗梦脱离帝灵印的束缚,到达法阵的另一端,自会被拘神阵捕获,到时萧聪会抹除留在这里的法阵痕迹,到那边入主拘神阵以帮助冥乌王尽可能地恢复魂力。 至于老鬼和冥乌王能不能从皇傀祭中逃出,萧聪就爱莫能助了。 时间持续不长,约莫也就是萧聪入主蓝桥遗梦后十几息的时间,一阵狂风自皇傀祭中呼啸而出,卷携着自冻土掘起的些许尘沙向着蓝桥遗梦阵呼啸而去。 早已严阵以待的萧聪待这阵狂风尽数吹进蓝桥遗梦,施展旷世才学将他们尽数送到另一边的拘神阵中。 半柱香后,满脸倦容的萧聪佝偻着身子从蓝桥遗梦中走出来,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个趔趄。 皇傀祭看上去还是那个皇傀祭,祭旗林立,纹丝不动,诡异森然,萧聪在皇傀祭十几丈开外处盘腿坐下,闭目掐诀默默调息。 饶是少年手段不凡,但将老鬼和冥乌王一应残魂送到那边的拘神阵里对他来说依旧是个非常吃力的事情,这俩老货不像圣城送往元都时的平民百姓,圣城百万百姓的魂魄加起来,也比不得这俩货十之一二,况且那边还有拘神阵需要加以调配,多亏萧聪一番奇遇后阵法造诣和精神力都提高了不少,这要搁以前,非得把小命撂在这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