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聪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这种陌生的感觉远离自己,耳畔有叩门声响起,他抬起头来,听门外之声轻唤道: “小聪,你醒了吗?” 听声音是冷筱凤。 坐在床上的人打理了一下衣衫,往前走几步,推开门,见小凤儿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两手背在身后,两条麻花小辫儿伴随着脑袋的轻轻晃动而有节律的摆动着,像戏台上戏子们戴的软毛翎子,看上去柔软且富有弹性。 萧聪微微笑道: “凤姐姐,怎么啦?” 冷筱凤不语,歪着脑袋微仰着小脸儿打量了萧聪好一阵儿,才撅着樱桃小嘴儿道: “都睡了快一天了,还没睡够呢?” 声音略微有点儿嗲,像个乖巧的小女孩,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萧聪貌似有些不太适应。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笑笑道: “星老大他们呢?” “他们去城西那边清点物品了,留我在这照看你,你怎么那么能睡呀?你要再不醒我就要无聊死了。”她带着些撒娇的口气埋怨着,还不忘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萧聪。 “怎么啦?凤姐姐?” “小聪,为什么感觉你从龟府回来后总有些不太一样呢?” 萧聪摸了摸鼻子,眼神稍微有些躲闪: “哪儿不一样?” “嗯,”冷筱凤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撇着小嘴儿道,“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感觉不太一样。” 萧聪眼中有一抹狡黠一闪而过,撇撇嘴道: “凤姐姐,其实我感觉你也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冷筱凤扑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怀希冀的问道, “变乖了啊。” 冷筱凤小脸一沉,撅着小嘴儿白了萧聪一眼,于是,下一刻,我们的凤女侠终于表现出了她的女侠本色。 “星流云已经去城西那边很久了,还有你们家那位白胡子小老头。 我听说你在萧家可不怎么受待见呀,这次你俩一同修阵,那老家伙不会给你使什么绊子吧。 不过这种事情凤姐姐也是爱莫能助,但我会给你祈祷啊,我一定会给你祈祷的,放心,我先走了,城西见。“ 说完,冷筱凤便向楼下走去,萧聪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从这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连珠炮里回过神儿来,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 “祈祷?这丫头是在咒我呢吧……” 元都城西。 萧聪御马前来,远远便望见前方一座小山前有多人驻足而立,跨下的黑马玩命奔驰,但已跑不得动,他之前所住的客栈在城东,而皇家军队自西方而来,自然便把东西堆在了城西。 奈何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有城东那一家像样的驿馆,所以萧聪是骑马跨越了一整个元都才来到这儿的,满目黄沙,连官道也不例外,他这一路才真叫风尘仆仆, “星流云才不会做这种糟糕的安排,一定是冷筱凤!星流云留他跟玄悦护送我,她却丢下我自己跑了,这该死的臭丫头!” 终于奔到众人面前,萧聪飞身下马,才往前走了几步,那马便轰然倒地,口吐白沫,抽搐着奄奄一息。 这一纸诉状递的巧妙而生动,星流云看了黑马一眼,将目光转向了冷筱凤,冷冷道: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冷筱凤撅着小嘴扭过头去,一副小女儿的娇嗔之色,将星流云冷冷的目光硬生生顶了回去。 星流云嘴角抽了两抽,白了冷筱凤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 欧阳寻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揪了揪身旁宇文丰都的衣角,幸灾乐祸般咬耳道: “哎,你看,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而宇文丰都却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不看欧阳寻一眼。 欧阳寻自知无趣,给了宇文丰都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直起身子来,继续自娱自乐。 星流云将物录单交给萧聪,请萧聪亲自清点一遍,萧聪点头抬首,看见一白袍老者,自什物堆后走出,然后向他作揖一拜: “四少爷。” 萧聪定睛一看,不禁大喜, “元械长老!” 他赶忙向前疾走几步,将行礼之人托起,然后双膝跪地冲老者作揖一拜: “萧家四子萧聪拜见元械长老。” “四少爷快快起来,你这让老朽如何受得。” 老头受宠若惊,一双浑浊的眼睛在白色的眉须下瞪得老大,其实按辈分,他比萧天宇还高一北,这一礼他自然受得,只是老头实在是太谦厚了。 萧聪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天真得像个孩子,他跟元械长老虽然交情不深,但深知元械长老是萧家少数几个不给自己穿小鞋儿的人,老头儿心境纯朴和蔼可亲,只是因为没有像其他长老那样的弯弯肠子,所以一直是萧家长老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也是受苦受累最多的那一个。仟千仦哾 而最重要的是,萧聪认为元械长老是众长老中最名副其实的那一个,他是有真本事的,此次萧天宇将元械长老请来,对他来说简直是神兵天降,势在必得。 一番寒暄过后,元械长老陪萧聪再次清点了一遍物品,确认无误,萧聪转首对星流云嘱咐道: “老大,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走漏了风声啊!” 星流云点点头,脸上表现出少有的郑重, “这个你放心吧,这些东西是掺在皇家向元都定时下拨的物资中运过来的,名正言顺,应该没人发觉,另外黄三不日将从皇都出发,率十万铁骑剿大漠沙匪,到时,将临时驻扎于元都之内,以保我等安全。” “突然剿匪会不会引起其他觊觎之人的怀疑?” “不会,剿匪令早在三个月前便昭告天下,这才是父亲他们选择将人送到这儿的原因。” “哦。” 萧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中不屑, “哪有那么简单,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流放,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四大御王分明是要将这些人放到这里来进行边疆建设嘛! 三个月前就已昭告天下,这线可拉的可够长的……” 萧聪对此虽嗤之以鼻,但终究还是没有将其说出来,毕竟这牵涉到人家的亲生老子,再说,就星流云这种鬼精鬼精的人,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二人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