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吃饭吧?来,坐这儿。” 萧聪在小木桌旁坐下,指着木桌旁的另一把圆凳,轻声道。 鸿生闻言,一脸诧异,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带着一副腼腆之色缩着脑袋道: “萧少爷,这是不合规矩的。” “欧阳寻在的时候,你不也跟他一起吃饭吗,没关系的,这里又没有外人。” 鸿生脸上的诧异此时在刹那间变成了惊恐,失声道: “萧少爷,你怎么知道!” 萧聪莞尔一笑, “他那人大大咧咧,自然不拘小节,我只是此处的一个普通客人,你自不必太在乎什么主仆关系,何况我们现在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听了萧聪如此朴实的一段话,鸿生还是略有犹豫,蹑手蹑脚地在小木桌旁坐下, “谢萧少爷。” 说完,伸手为萧聪舀了一碗汤放在萧聪身前。 萧聪微笑着看了眼鸿生,眼神耐人寻味,他不知此时自己的想法是否是对的,但他知道鸿生这辈子注定会是个难有作为的简单人。 这该怎么说呢?因为他太随便了,也太容易被动摇了,对于给与这件事,虽说给不给是对方的权利,但要不要却是自己的选择,一个人若是把握不住自己的想法,拎不清自己与这周围一切事物的关系,则必然是站不住脚跟的。 但思来想去,却又隐隐觉得不能说这就是错的,简单不是罪过,复杂也不是通往人生的必由之途,而因果皆有对应,一件事情定然会带来与之对应的规则的反馈,快乐抑或哀伤,悲凉抑或辉煌,这终究是由自己来承担,好像无论反过来还是倒过去也都说不出什么道理,总之人的路永远都是自己选的,选择什么必要承担什么,存在即为合理,一切皆有缘由,就是这样吧。 萧聪想着,微笑着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鼻子。 可现在问题来了——龟府虽算不得玄真界的超级势力,但总归是源远流长且入得了流的老牌存在,为客人准备的餐膳当不可太过寒酸,至少对现在的萧聪和鸿生来说,这份餐食让两人填饱肚子绝对是绰绰有余,可餐具却只有一副啊。 所幸鸿生带来了一双筷子的同时还为萧聪准备了一支调羹,当然,既然鸿生用调羹替代了筷子,那么萧聪的这碗汤便只能对着碗喝了。 一天未能进食,鸿生是真的被饿坏了,待萧聪汤足饭饱之后,他便如风卷残云般将剩下的饭菜尽数扫尽,连萧聪剩下的那小半盆汤也未曾放过。 萧聪微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鸿生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感觉心中如有一暖流缓缓流过, “做一个心无杂念的人真好,哪怕是普普通通呢。” 当夜,萧聪与鸿生聊了很多,关系一旦拉近,小家伙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合不上了。 两人自始至终都在愉快地笑着,只不过萧聪相对来说更含蓄一些,鸿生更像是一个心无城府不谙世事的孩子,而不是白天那个意外得到客人些许宠幸的下人,他毫无顾忌的笑着,毫无顾忌的说着,之前所有的冒犯、忌讳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而萧聪却并没有指责过他,即使他知道这里面有些东西其实是不合规矩的,但却又能怎样呢?什么规矩,什么限制,只要大家都开开心心就好了,何必让自己呆在那始终未曾被封闭的笼子里,活得那么累。 呵,就这样吧,让自己跟着心走,做一个贴近真实生活的人,多好。 夜已经深了,萧聪本打算将鸿生留在月灵谷,但奈何鸿生死活不肯,问他原因,他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直在说,欧阳寻的小别院那儿晚上不能缺人。 萧聪虽心中略有不屑——诺大的龟府,高手如云,怎么,还能进来什么江洋大盗、不法分子啥的?再说,就欧阳寻那小破院子,要啥没啥,还那么偏僻,估计就算能进来什么人,人家都不会看得上眼。 只是鸿生执意要回,他也不好多做挽留,只能用术法幻化出一只灵力火把,伴鸿生在苍茫的夜色中上路。 萧聪总觉得此时的鸿生有些奇怪,但到底奇怪在哪,他也说不上来。 夜更深了,本来挺晴朗的夜空下突然刮起了说不上大也算不得小的风,吹来了大片的云,遮住了大半天的星星,也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当然,也吹得萧聪挂在门前的一盏错银铜兽灯内的火焰一阵剧烈的摇晃,它歪了又起,起了又歪,如此几次反复后,终是没有被吹灭。 此时萧聪正在门前过道上努力的挖坑,似乎是打算埋什么东西,觉此异变,蓦地抬头,看了看还在颤抖着的烛芯,目光上移,扫过依有半边明亮的夜空,沉酌之后,自言自语道: “想必鸿生已经回到欧阳寻那儿去了吧!” 说完似乎是很肯定自己的想法,于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干活。 这一夜,他又忙活了近大半宿。 翌日,鸿生再次早早地来到了月灵谷萧聪的住处,开门第一眼,便看见了静默在房间西北角一个蒲毡上坐的端端正正的棋盘。仟千仦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