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女嘴角泛出的浅笑里无奈中带着尴尬,她再次结出一个法印,这一次速度极快,几乎是刹那完成,下一刻,萧聪只觉时空移转,如梦似幻,周围的画面如水一般慢慢漾开,取而代之是一片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景象。 一条河溪向远方蜿蜒而去,尽头是漫天红霞与如血残阳,孤鹜高飞,河鲤巧跃,河水被霞光映得好似流动的血,大块大块的幽兰花,在树叶间投下的霞光里,被镀上一层别样的神光,异香弥漫,使人闻之若饮甘醇美酒,观之欲醉于梦中,身若轻羽飘飘欲仙,化于虚无,惘时之流逝,忘喜怒哀愁,偕天地万物,感宇宙之钟秀,沧海桑田,遗立千年。 “哇塞!好美哦,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本人亦有同感啊,想想我在这活了十几年,简直白活了!” 冷筱凤与星流云一前一后、一唱一和,满脸尽是夸张的醉色。 “星流云。你过来,” “干嘛?” 冷筱凤温柔到让人骨头酥痒的声音轻飘飘传入星流云耳中,星流云应了一声,声音亦是温柔异常且带了些磁性,说着,他慢慢凑过来,哪知正一脸醉色的冷筱凤轻轻抬起玉腿,有意无意般踢在了星流云的小腿上。 “嘶——”星流云倒吸一口凉气,“你吃药了!” 虽然看似力道不大,星流云却是一阵龇牙咧嘴。 冷筱凤面不改色,甚至连头都没转,用刚才那般温柔到令人骨头酥痒的声音轻声问道: “疼吗?” “能不疼吗?你试试!” 冷筱凤突然将小手放在嘴边,痴迷之色更甚, “哦,原来这是真的!” 星流云带着一脸衰相,给了冷筱凤一个大大的白眼,低声骂了句: “花痴!” 他自认为冷筱凤踢自己是夸张之举,但不幸的是,他似乎将自己在冷筱凤心中的分量估重了些。 再转看欧阳寻和宇文丰都,两人脸上亦有些淡淡的痴迷之色,只不过宇文丰都比较内敛深沉,而欧阳寻却更加肆无忌惮, 粗鄙猥琐,春意盎然,一张大脸之上,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了,原因无他,只因为红霞残阳之下幽女那张连仙人都要为之惊艳的侧脸,霞光铺于其上,正慢慢唤醒着人内心深处埋种已久的那份本能的张皇和向往,欧阳寻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半晌,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宇文丰都将目光从幽女身上移开,转到垂悬在远方的画上,目光略有凄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努嘴,兀自低声吟道: “落阳残霞似画,玉人伫立细察,庸夫无奈于忆她,怎堪回首,往事如麻。 纵曾含情相语,却别离泪眼婆娑,悲欢离合一刹那,可曾留下,几分繁华。” 吟罢,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再次深吸一口气,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后,将气长长地吐出,半晌,睁开双眼,面色恢复如常。 萧聪在不远处看了丰都好久,扁扁嘴,突然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感觉很享受,又感觉很难受,想抗据,又忍不住地想去探求,他抬手轻轻摸了摸鼻子,如此似乎觉得有点不太过瘾,然后,他用双手在脸上猛搓一阵,嘴里嘟囔着: “平心静气,守道归一,不该想的别乱想!” 河溪对面的密林里传出一声嘹亮的马嘶,渐渐有马蹄声响起,隐隐传入耳畔并感觉越来越近,几人驻足远视,见一团白色的影子正向这边急速掠来,不出几个呼吸,已出现在河溪边,放慢脚步,踏溪而来。 它通体雪白,矫捷稳健的兽躯在残霞的掩映下幻如披着幽兰花一般的神光,一条条曲线将每一处细节都勾勒得那么漂亮,头生独角,斜指苍穹,其上吞吐着湛蓝色的微芒,肋下双翅亦是洁白如雪,美轮美奂,那一张脸远远看上去恍若是一浓眉大眼的英俊男子的面容,深黑色的瞳仁里,是两道坚毅深沉的目光。 它高昂着头,望着前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表现着它作为一头圣兽的神气和高傲。 但畜生,终究是畜生。 游云踏过了河,行到幽女身旁,幽女伸出细嫩修长的藕臂环抱住游云的脖子,游云低下头轻蹭着幽女的面颊,幽女柔荑轻抚着游云雪白色的鬃毛,它摇晃着脑袋,闭上眼睛,表现出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片刻,幽女松开游云的脖子,星流云一脸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带着点痞气道: “嘿嘿,兄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游云的脑袋耷拉了些,眼神中竟泛出几分人性化的厌恶和畏惧,看似对星流云的热情一点也不感冒,它有意无意地甩动了几下脑袋,将星流云的手摆向了一边,踢踏着步子,向幽女这边靠近了些。 “哼哼,这人品差了,连马驹儿都不喜欢!” 耳畔传来冷筱凤的无情嘲弄,星流云面色一阵涨红,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在游云耳边乞求道: “喂,兄弟,给点面子好不好,怎么说咱俩也是一起玩大的不是,好了,以前的事儿都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但今天这面子,你可得给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