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的某天,孙郎中来到古桑里萧家找萧风,交给他一个包裹、一个小袋子。 小袋子是送给萧风的,包裹说是存放在他这。 孙郎中说自己出远门去办事,让他把包裹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以后来找萧风取回。 萧风没有拒绝。孙郎中走后,他就对老爹说清楚情况,把包裹交给老爹。老爹把它藏到柴房地窖一个陶坛子里。 父子二人打开小袋子,看看孙郎中送了什么给萧风。 打开后,老爹一脸慎重。 萧风见到,袋子里有上百个黄灿灿的硬币、一张羊皮卷包着一枚乳白色玉佩、几个小铜瓶子。 老爹拿着一枚硬币道:“这应该就是金币,一个值十几贯铜钱。孙郎中做啥送给你这么多钱?风儿,你快看看羊皮卷上说啥了?” 萧风心中,对孙郎中的举动也很奇怪。他展开羊皮卷,只见上面写着:萧小友,天师是真想收你为徒。此事等你长大再作决定。吾等此次出行,生死难料。吾之包裹,小友藏好。吾返则取。吾不得返,则由小友长大后自行处置。铜瓶里是退热丹10颗。发烧时温水服下半颗即可。百枚金币助你读书之用。无论发生何事,读书不可辍。切记切记!邈字。(阅后销毁) 萧风把原话对老爹念了一遍,又解释了一下上次与天师见面经过。 萧旺点点头。他取来剪刀铰碎羊皮卷,装进兜里。又对萧风说,金币和退热丹都代他保管。 又再三嘱咐,这事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大娘姨娘、姐姐弟弟们。否则会有大麻烦。 萧风郑重点头答应。 此事过了两天,萧风到学堂去,里正大爷说,两位先生出门没回来,暂不上学,回家温习,等通知。 这一等十多天过去,没下文。 有一天,老爹到钱塘县城干零活,回来后找到萧风,带着他到蚕房角落,对他说:吴郎中、学堂两位先生、还有那位五斗米教的天师都被朝廷杀死了。罪名是谋反。 萧风快10岁了,对此也能懂点。他立即问:“爹,那包裹…?” 萧旺道:“羊皮卷上不是说,郎中回来就取。不回来,就等你长大处理吗?先放着吧。忘了它!” 萧风深深点头。 萧旺接着道:“你大姐夫、二姐夫都被征兵参军了。寄信回来说,队伍里的五斗米教头头都被处死了。他们这些普通信徒待罪当兵,立功才能赎罪。咱们都是普通信徒,以后出门,不能再说信五斗米教了。记住了?” “记住了!”萧风点头应道。 “还有…”老爹道:“学堂没了先生。现在外头打仗,县城里也不太平。你就在家学习着。改天局势好些,爹带你到县城去买些课本回来。上学的事…看看再说。嗯?” 萧风又是一阵点头。 就这样,萧风幼小心灵里,第一次感受到世道凶险。 学堂两位先生,那位非常和蔼的郎中大叔,还有那位威严的天师…这些鲜活的面孔,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不用上学,家里的书就那几本,萧风都能倒着背诵。除了写写字,他有了大把时间。 家里其他人都忙着自己的活,没太多时间理会他。 可惜他也没朋友。 学堂里,他最小,偏偏又是记忆力最强的,字也写得好。没人跟他玩儿。 放学后,必须立即回家。这是老爹规定的,否则就挨揍。被竹条鞭笞过两次后,他再不敢犯规了。 两个弟弟太小,喜欢跟着他屁股后头,但说不到一起。 虽然老爹警告不许到处跑。但他一个10岁半大小子,也不可能闲得住。 他有许多堂哥堂弟、表哥表弟,他们平常除了干活就是练武。 农家子弟,读书出头的人极少,多数是习武才找到些机会。 萧风觉得现在反正无事,不如去拜师学点武艺。 他把想法告诉老爹,没想到老爹非常赞成。 老爹告诉他,大姑父幼时拜过名师,武功底子很好。后来参军,在战场受了伤。回家后在山左乡武堂做教头。 那位是亲姑父,萧风自然有印象。那位姑姑对萧风也很好,每次来,都带不少好吃的给他。 现在的问题是大娘、姨娘那里。送萧风去乡里习武,因为要分开,很久才见一次面,她们一定不舍得。 老爹沉声半晌,下定了决心。对萧风说他去做工作。 当天晚上吃饭时,两个女人就拉着萧风说话,有些哭啼意思。 三个姐姐也沉默不语。俩弟弟莫名其妙,还不大懂发生啥事。 萧风只能挨个哄哄大娘、姨娘,逗她们开心。 在家陪大娘、姨娘,在蚕房干了几天活后,萧风由老爹带着,出发到乡里去。 家中女人们,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哭啼。 好在她们知道乡里并不远,二十几里路。中间隔着两个里村。 姑父家就住在乡镇上。 镇子大约一千多户,可能住着万把人。 父子俩先到姑父家。 老爹已寄过口信来。所以姑父家对二人到来并不意外。 姑姑见到萧风,非常高兴,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浑身上下摸摸捏捏,比一比身高。与姑姑一般高了。 姑姑家三子一女。三个是表哥,一个表妹。萧风隐约听说过,有个表姐没养大。 姑父姓陈,名启明。三个表哥是陈在文、陈在武、陈在戎,表妹陈夏。 萧旺是他们二舅,自然亲热得紧。 姑父一家人都听说了,萧风这个二舅家独宝男丁,在启蒙学堂里被称作神童,倒是对他很好奇。听说他要到家里来住,四兄妹都颇为期盼。 陈启明拉着萧风,仔细看看,对萧旺道:“二哥,风儿的条子、骨骼很不错。我亲自教他拳脚。以后他想学兵器的话,我有个老友,一手弯刀使得出神入化。到时去求求他传给风儿。” 萧旺笑道:“嘿嘿,风儿就交给妹夫你了。我看他读书不费劲,正好现在学堂里又没先生。他这个年纪练练武,也是正路。放在你们这,可别惯着他!在家时,我是竹条随时备着的。阿香,妹夫教训侄儿时,你可莫拦着啊!” 姑姑阿香道:“二哥,二嫂说过,风儿乖的很。你可别乱说,吓着孩子了。” 萧风感觉得到,姑姑一家人的亲热真诚没有杂质。所以他没丝毫不自在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