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众人歇在一个小镇上。 白天惊魂的一幕让大家都没有胃口吃饭,喝了一点米粥很快就睡了。 “真的要让小公子跟着她吗!” 房间里,女人黯然的紧紧搂了搂歪在肩膀上的孩子,她此时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是翠萍平日常穿的。 粗糙打扮掩盖了女人姣好的容貌。 男人也换上马夫的换洗衣服,带着帽子,掩饰着眉眼,不细看的确像个普通的农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男人点点头,走到床边铺好被褥,“无论她是什么,只要不伤害小公子,我宁愿小公子跟着她,咱们的身份也不能泄露,淑玲,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不怕死,可领到死的时候我才后悔,以前总是没有时间陪你,还让你跟着我受苦,被那些人……那一刻我就在想,我不想死,如果能活过来我一定把对你的遗憾一一补上。” 女人张了张嘴,“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说了,等小公子长大是回去还是留下……看他自己决定吧,咱们的生死都不在自己手里,管以后那些做什么。” 男人的神色带上深深的疲惫,之前一路逃亡从来没有好好歇一回,如今终于能歇息了。 他很享受现在的平静。 无论后面还有谁追来,他相信,那位‘小姐’一定会替他们解决。 “睡吧!!” 歪在女人怀里的小男孩突然睁开明亮的眼睛,稚气的冷静道,“我不会回去了,如今这局势,我的下场只就是个死,你们保护我已经尽力了,以后恐怕只有她能保住我,许伯你说得对,有些遗憾不要等死了才知道后悔,以后,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不用在管我了。” 男人惊讶的啊了一声。 “小公子……你……” 小男孩抬起头摇了摇叹口气。 “死的人太多,我不希望最后连你们也死在我面前……你们如果想安定下来,就随我一起留在她身边,或者离开,我都没问题。” 说着,他从女人怀里跳到地上,脸上没有白天那惊惧痛哭流涕的模样。 比起死掉,做个普通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母亲为他疏通一切,为他逃跑而牺牲自己。 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死。 他不该死,所有人都不该死。 明明才几岁,他却经历了数十次的生死,看着保护他的人一批批的倒下,他的心境早已经变得不再那么怨恨幼稚。 如今,唯一能保住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命。 或许,遇到她就是他的命运该转折了。 几人没在说话,默默收拾着躺到床上睡下,男人摸了摸男孩额头,心疼的叹了口气,他的命虽是那位小姐救的。 但没有小公子的哀求,跟放下身份的交换。 他哪能活着喘气。 他对小公子的忠心也更上一层楼。 也下了决心留在这里,留在小公子身边。 夜晚的星空明亮又干净,在他们睡觉的房子屋顶,一个小小的身影瘫软的半坐着仰望星空,肉嘟嘟的小手上还捏着个奶瓶子,看一眼星空,便如喝酒一般潇洒的吸一口羊乳汁,粉粉的小嘴被汁水蹭得发亮。 奶瓶被吸得咕噜噜响。 不得劲的梅若林猛吸一口后,叹口气骂道,“天杀的……为什么是小婴儿身体,害我只能喝奶。” 薄薄的小衣服从她软趴趴的肩膀上滑落。 随后打了个喷嚏,吹得她一哆嗦。 也没空在屋顶摆姿势了,赶紧回去躺到翠萍怀里睡觉。 小婴儿的身体太脆弱了,就吹了这么一会风,第二天,梅若林就染上风寒了。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喘气,精神萎靡,最后严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吓得翠萍跟小丫鬟在一旁又是用热水擦洗揉搓,又是灌热奶。 车夫去请大夫。 听说是给几个月大的婴儿看诊。 在问明情况后,那大夫直接把车夫给赶了出去。 多少钱都不治。 几个月大的婴儿在这个世界要么靠自己活,要么死路一条,连成年人染上风寒都得脱几层皮,一个不慎直接死掉都有可能。 就不要说才几个月大的婴儿。 治是治不好。 除非他们能找到神医。 而这大夫只是个普通的大夫,万万不敢给病得如此严重的小婴儿治病,这么臭名声的事做不了。 车夫都要急哭了,又连续跑了好几个医堂,没有一个大夫出诊的。 只能连抹泪边回来。 众人都急得如热锅的蚂蚁,特别是小男孩子一家人,都脸色惨白,他们哪里知道如妖怪一般的小婴儿会这么脆弱。 她竟然会生病? 要是她有个三长二短。 那他们一家子根本活不了。 而且也没有大夫愿意给她治病。 犹豫了一下,小男孩终于镇定下来,从脖子下扯出个圆形的挂坠,手指一阵操作,挂坠咔嚓一声,从里面掉出个红色的药丸。 男人一把按住他,低声道,“不行……这是给你保命的,最危急的时刻才能用,你……给她用了,就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