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李大舅招呼弟弟和妹夫们把鸭蛋过一遍。
因为都是实在亲戚，老王氏也没有一个一个检验好坏。
一百个装一篮子，张知一边数一边记，很快就算出结果，“大舅，你们一共带来了两万三千二百颗鸭蛋，共计一万五千四百六十七文钱。”
余下的一两个张知也不计较了，都给算成三个。
听着张知报下来的数字，不说李大舅等人，就是老王氏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心里头就一个想法，“我们家知了真有出息……”
李大舅凑上去看了一会儿账本，没看懂。
但不妨碍他觉得很厉害，想到自家的两个儿子，要是他们能读书，是不是也这么厉害？
很快，表叔家和黄大郎家带来的都清算了一遍，张知一一报出价格。
“你们要银子还是铜钱？”张老头问几人。
得到统一答案，要铜钱。
相比于银子，大家看到铜钱更亲切一些，而且，村里银子用起来不方便。
等铜钱分好，老王氏从灶房里出来，道：“午饭好了，进屋吃饭！”
张知跑进厨房里帮忙端菜，老王氏用皮蛋做了好几个菜，现在用皮蛋待客已经是老张家的最高礼仪。
十几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就摆了两桌，所有的菜分成两份。
一群人一进堂屋，看到这一桌子的菜，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梅干菜扣肉，熏肉炒小笋，皮蛋炒蕨菜，香椿炒鸡蛋，凉拌皮蛋，皮蛋骨头汤。
每样菜都是一盆，空气中都是肉的香味，黄大郎吞了吞口水，他们船上的日子不好过，吃穿都要靠买，肉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
大表叔看向老王氏，“姑姑，怎么还整这么多？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
“是啊，这……又是骨头汤，又是肉，皮蛋不是留着卖钱吗？”二表叔看得一脸心疼，虽然他们王氏是大族，但也不是谁家都敢这么吃。
老王氏摆摆手不在意地道：“你们放心吃吧！姑姑心里还能没成算？”
“好了，好了，快坐下，不然菜要凉了！”张老头把自己的好酒拿出来给几人倒了一杯。
“这个就是皮蛋？”
“对，怎么样？好不好吃？”张老头眉头高高挑起。
“确实不错，难怪这么受欢迎！”众人尝过以后齐齐点头。
一顿饭吃得宾客尽欢，老王氏还一人给装了二十个皮蛋带上，欢欢喜喜地把人送走了。
老张家一派欢喜和睦，张温发家可就一片鸡飞狗跳了。
没出张知的预料，午饭刚吃完没多久，张温发推着板车上门了。
他见了张老头先是好一顿赔礼，“牛爷爷，你这皮蛋做得好好的，我非要插一脚进来，实在是孙子不懂事，实在抱歉，都是一个村张家人，您就原谅孙子一次吧！”
院子里一堆堆都是鸭蛋，张老头一身轻松，摆摆手道：“可别，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孙子。不过，做生意嘛，各凭本事，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哦，对了，听说你那鸭蛋两个三文钱，正准备拿去你那儿卖呢，既然你来了，那就顺手收了呗？”
张温发神色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说道：“牛爷爷，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抢族人生意不地道，这不过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您瞧瞧，我这鸭蛋都是新鲜的。”
张知故作惊讶道：“大发哥，你不收了？那我们收这么多鸭蛋还打算倒卖给你赚些钱呢，这怎么办啊？”
张温发气结，你搁这装什么糊涂！
但他面上丝毫未显，还要堆起谄媚的笑，“知了妹妹，我不打算做这门生意了，以后这门生意还是由你做。”
“大发哥，真不做了吗？可不能出了门就说我们欺负同族人啊……”
张温发见张知松口了，面上一喜，说道：“那不能够，咱们张氏一族多团结啊……”
他说完一脸为难地望向张老头，“牛爷爷，您看这鸭蛋？”
张老头也不接话，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见对方没有搭话的意思，张温发只好看向张知，“知了妹妹，我不打算再做鸭蛋倒卖的生意了，可我车上那些鸭蛋还没卖出去，你能不能都收去？我不多要，每个鸭蛋只要一文钱。”
早上看到张老头收了好多鸭蛋，他就知道高价转卖给他们是不可能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想着把鸭蛋退回给来卖鸭蛋的族人。
但是贪心高价卖张温发鸭蛋的人能同意吗？显然是不能的。
这批鸭蛋他可是花了将近十辆银子，要是放在家里坏了，那他岂不是要赔惨了？他这还是和赌坊借的钱，还不上，他的手指还要不要了？
知了这小丫头好说话，只要她接了自己的鸭蛋，还不算亏的很厉害。
张知摇摇头，摆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大发哥，我们已经收了很多鸭蛋了，你这批鸭蛋怕是只能由你自己慢慢卖掉了。”
张温发急了，忙问道：“你们皮蛋生意这么火爆，怎么会收够了呢？知了妹妹，你行行好，就收下吧？”
张知看都不看张温发一眼。
张温发本来还以为张知好说话，对她会收自己的鸭蛋是满怀信心的，此时乍然听到不收的话，一下子就急了。
赌坊知道了，不得剁了他的手指啊。
张温发扑过去一把抱住张老头的腿，哭嚎道：“牛爷爷，你就收了我的鸭蛋吧？求求你了，咱们可是同族人啊……”
张老头一脚将张温发踹开，张温发倒在地上哭嚎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他只好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
张温发咬咬牙对张知道：“知了妹妹，你看这鸭蛋我都带来了，你按三个两文钱收了呗？”
没想到张温发这么果断，张知挑了挑眉，“那行，大发哥，下次再这样可就没有同族情分喽～”
张温发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
刚一出门的张温发装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遇到村民就说张智牛家欺负他。
大部分人自然是不信的。
但有些得红眼病的人，跟吃了柠檬一样，附和道：“人家现在有钱啦，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