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夜里,无人清扫的积雪铺满了凄凉的街道。 破烂的木房子内少有昏黄的灯火,穷苦的村民都舍不得浪费蜡烛。 街角的歪脖子枯树下,几个难民凑在一个烂桶边,他们靠着点燃一些枯枝进行取暖,但那些柴火可能不够支撑到天亮。 一个小乞丐看到了踩着厚厚积雪走来的人,怯生生的爬到街边,伸手向那个高大的身影乞讨。 “先生,我很饿,请您给我点吃的吧……” 狩言者低头看向小乞丐。 这是个小女孩,胆子很大,竟然敢主动问他要吃的。 这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第一次狩猎。 那一夜,他也遇到了类似的场景,也有一个小女孩在寒雪中问他要吃的。 可结果是,他还没来得及将食物递给对方,一头饥饿的怪物就从角落冲出,一爪子杀死了女孩。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与现在何其相似…… 狩言者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阴暗小巷,厚厚的面罩下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阴影中,果然藏着一头蠢蠢欲动的食腐者。 狩言者抬起手,臂上弹出利刃,轻轻朝那条小巷一挥。 “无声之刃”划破空气,轻而易举的将那头僵立的怪物切成两半。 小女孩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依然举着手问他要吃的,黑夜中的大眼睛充满希冀。 是啊,如今的狩言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年轻猎人,想要救下小女孩,那是易如反掌。 他从腰间抽出一根干粮棒,放到了女孩手里,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 被那只粗糙的厚手套摸到,估计并不舒服吧。 但小女孩还是开心的笑了。 “让我看到这些,又有何意义?哪怕我已不同,过去的亦已过去,根本无法改变。” 拿着干粮的小女孩转身走向那个角落,世界就此定格。 狩言者扭过头,看向雪街的另一头。 这里是灵魂的战场,他看见的,不过是自己灵魂中的“回声”。 从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他就不再倾听所有来自弱者的祈求了。 那个死去的小乞丐,是最后一人。 身为猎爵家族的继承人,狩言者的一生都在狩猎着黑暗,他没有珍视的东西,也没有真正爱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传承,一切都是为了战胜黑暗。 “真是个空洞又无趣的人呢。” 残破的小村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清脆的声音传入狩言者耳中,直抵他的灵魂深处。 那位少女身上穿着红裙,手里还打着一把贵族小姐常有的小遮阳伞。 这黑不溜秋的夜晚,连星光都没有,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遮什么。 伞是黑的,伞檐下是一头微微卷曲的银白秀发,还有一双蔚蓝的眼睛,其瞳孔竖成一线,好似猫儿一般。 “……哦,我错了,你并不空洞,你只是无趣罢了,我见过许多空洞的人,有些时候,那种麻木的家伙反而有着很精彩的过去,而你,你啥都没有。” 少女勾起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 不过狩言者一直沉默,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不仅没有回应,他在见到少女的第一时间就将手伸向背后,握住了禁忌物镰刀的柄…… 对面的那个少女,就是血食者中最强的贵族——克里斯提雅。 这场灵魂决斗是他和开拓者安吉拉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在现实中,那个血食者少女根本就是不死的…… …… 数日前,狩言者一进入冥灯城就直接出现在了上城区的街道中。 朦胧灯光照耀的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他们形色悠闲,好像本身就生活在城中一样。 然后,杀戮就开始了。 血河涌上街头,赤潮中长出了无数带有利齿的嘴巴,将所有带有能量的东西都一股脑吞了进去。 从那时起,狩言者就一直在与血食者的力量搏斗。 直到他遇上了同在上城区的开拓者安吉拉。 两位猎爵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合作,分割血食者的力量。 可在持续的战斗后,他们发现敌人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根本没有任何消耗的迹象。 哪怕将一部分的血河湮灭蒸发,过一会儿就会有新的血潮蔓延而来…… 敌人对血能的运用炉火纯青,而且从来不会聚集起来给他们一举击破的机会,就是打算以这种简单又戏谑的方式将他们磨死。 猎爵的灵能并非无限,如此一来,他们都陷入了被动。 要不是开拓者不知为何突然发疯,拼着身体失控直接发动了六阶能力,他们可能永远都见不到这位少女的真面目。 眼看猎爵噌的一下拔出大镰,少女哼了一声,将伞收了起来。 “哼,果然无趣。” 下一刻,街道上、破屋中、角落里所有被定格的人类突然扭过头来,同时朝狩言者露出狂气的笑容。 血浆迸射! 包括那个拿了干粮棒的小乞丐在内,所有人都在顷刻间炸成血人,他们的身形拔高,一下子化作撑天的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