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上舱,问他:“您和沈医生认识?” “沈医生?”庄全对他的回答十分惊喜。 此前他带回家的那位女朋友,母亲嫌弃对方出身不好,还没有正式工作,如果这个沈医生能和自己回家,相信母亲会十分满意。 毕竟医生,是一份更为体面的工作。 船员怀疑的目光传来,庄全立即装出一副相熟的模样,道:“对,我和沈医生是同乡的,刚才在码头看见她没敢认,这不是上了船才发现是熟人嘛。” 船员点点头,相信了他的这套说辞,问他:“你要带什么话?我待会上去的时候帮你捎过去。” “就问一下,她在哪里下船,我有话对她讲。” 船员打量他一眼,“你真认识沈医生?” 显然庄全这样搭讪十分明显,既然是熟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在哪下船? 这戴眼镜的男人明显是看沈医生长得漂亮,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来认识人家。 庄全挺直腰杆:“当然认识。” 船员问他:“那你说说沈医生全名叫什么,在哪工作。” 此前沈润秋在船上施救的事情,几乎船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她在黎明岛上当医生的事情,还是后来船长开早会的时候提到的。 庄全的腰杆弯了下来:“这……我不清楚。” “我和沈医生好几年没见面了,这不好久没联系过嘛。” 那船员显然没信他这套,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先回座位上吧,等会儿我能见到沈医生的话,会和她说的。” 庄全双手合十,感激地看着他道:“谢谢,谢谢。” 那船员也是有心眼地,他刚刚给那戴眼镜的男人说带话,但那是他能见到沈医生的情况啊! 哼着小曲转到上舱,他看到那唯一入住的客舱舱门已经关闭,他在门口转了两圈,沈润秋也没出来。 他可是来过了,只不过啊,没见着沈医生。 … 庄全战战兢兢在座位上又等了一会儿消息,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是悬空状态,可左等右等都没有消息。 船已经开出去有一会儿,此刻外面是茫茫的大海,有不少乘客离座在外面甲板上透气。 庄全再次来到出入口那个唯一能看到上舱通道的地方,仰头伸长了脖子也没见着那个想见的身影。 难道他就要错过了吗? 正要灰心丧气地回到座位上,庄全眼神一瞥便看见了刚刚他见过的船员,连忙把人拦下,焦急问他:“你好你好,请问你见到沈医生了吗?” 那船员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刚刚想要通过他搭讪沈医生的男人。 他大咧咧一笑,“啊你说沈医生啊,没见着。” 说完也没看他,便从他身侧擦身而过。 庄全愣在那里,“啊?” … 沈润秋在船上睡了一个完整的好觉。 这些日子在工厂里开会,凡大事小事都要她经手,从人员管理到产品生产的分配,时不时陈建国做样品的时候还要来问她几个问题。 起来洗了把脸,沈润秋才感觉清醒一点,再看窗外已经是火红的夕阳挂在天边,轮船的汽笛声回响在大海上。 “黎明岛马上就要到了!大家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船!” 船员在楼下吆喝着,沈润秋伸了个懒腰,折身回去取出自己的行李箱来,靠在栏杆边,看着远处的渔船跟着轮船缓缓归航。 码头上站了不少人,几乎都是来接旅客的。 “沈医生,准备下船吧。”一个船员拿着拖把朝她笑笑。 沈润秋点头道了声谢,倒是没想到这船上还有人认识自己。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你好,我想问问这班船平时有没有邮寄的业务?” 虽然她在岛上能和易潇打电话交待一些事务,但是有些设计图纸和文件,都还是要寄过去的。 船员回答她:“黎明岛上有一家邮局,每个月的所有信件和邮包都是从我们这运的,您要寄东西的话去那里就好了。” 沈润秋想起来,好像韩牧潭之前给她提过这件事,还有岛上的电话,除去驻地有一部,在公社和邮局也各有一部。 公社打电话不要钱,邮局的要收费。 沈润秋谢过船员,见船已经缓缓靠岸,便拎着箱子想要走到出口,那船员见她箱子沉到一下没拎起来,连忙替她拎了起来。 沈医生感激地看他一眼,“谢谢。” 那船员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听完她这一句顿时羞红了脸,“不用谢我,沈医生。” 小伙子一笑,心想沈医生的眼睛真好看啊,像是一汪池水,水灵灵的。笑起来也很好看,显得特别和善。 把人送到船下,船员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沈医生,我就送您到这了,待会儿还要启程去巴东岛。” 沈润秋把箱子放在地上,对那脸红小伙连连道谢,“太谢谢你了,我这箱子挺沉的,累坏了吧?脸都憋红了。” 小伙子脸更红了,赶紧说了句不用谢就跑走了。 沈润秋又把目光转向地面上的箱子,更发愁了。 之前来报到的时候只拿了换洗衣物,以为很多东西岛上会有,结果她去过一次供销社才明白什么叫物资匮乏。 供销社里柴米油盐和毛巾牙刷这些是有的,但再多就没有了。 让沈润秋震惊的是,岛上的供销社居然没有驱蚊剂。后来一问那销售员才知道,驱蚊剂价格贵,想要还得自己从岸上带。 本来想此行到临安买点,但她在厂子里忙着实在没时间出来采购,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托姚文娴帮她置办,具体有什么她也不知道,但肯定有杀虫剂和花露水,这是她专门嘱咐的。 当时她还掏出五十块钱要给姚文娴,对方直接给她推回来了,直说不要。 这箱子塞得满满当当,少说有二三十斤,比上次还重,这她要怎么拿回去? 上次还能有小楚帮她,这次可真是……没人了。 叹了口气,沈润秋屏气凝神,使出浑身气力用两只手将箱子提起来,走了两步便泄力了。 这瘦弱的身躯……真是硬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