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县太爷也带家眷前来相送。
周诚跟他没多少交情,但在一起用过两次饭。
这位县太爷的才干和魄力自然无法与彭敬相比,好在不是个鱼肉百姓的大贪官。
有点小贪很正常,县太爷单靠俸禄没有别的收入的情况下,也就够自己的吃喝,根本养不活一家人,更何况还要养下人。
古代确实是高官厚禄,但真正是高官厚禄的官员必须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其他官员的俸禄很低。
这部分收入很低的官员至少占了朝廷官员的七成。
水至清则无鱼。
真让人捞不到点好处,那就没几个人愿意考科举,不如都回家种地。
周诚与他谈了一刻钟,围绕的还是新农具的推广,种植和养殖的改革。
百姓富了自己才能捞到更多油水,县太爷自然满口答应。
陈芸娘教会殷氏十种点心的做法,点心铺子就完全交给她。
挣的钱殷氏先收着,等什麽时候见面了再给她。
陈芸娘这样做其实也是帮娘家。
两个哥哥寒了她的心,但儿子长大之前自己不能没有娘家,殷氏和她生的四个儿女还不错,不是扶不起的烂泥,可以帮扶帮扶。
将来侄子有出息,她面上也有光。
陈家集和附近一些村庄的村民,都来县城送周诚一家和杜武夫妻,陈芸娘没见到陈满仓和陈丰收。
没见到也无所谓,她早就对他们不抱什麽希望。
实际上陈满仓兄弟来了县城,只是躲的远远的看着车队出了县城。
算起来他们兄弟超过三年没见过周诚,不是不想跟周诚道歉,实在是迈不出那道坎。
爹娘下葬周诚没去奔丧,後来也没去爹娘的坟上上柱香,两兄弟心里还是有点想法。
时间久了不来往关系也就越发的淡了。
周诚一下子成了让人仰望国公爷,更是让他们懊悔不已。
既想接近又不敢接近。
陈满仓取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雪,神情低落懊恼:“多好的亲戚,被我们自己给弄丢了。”
陈丰收过了好半晌才说:“今年辛苦些,早日把欠妹夫的银子还了,说不定时日长了妹夫气消了还能跟咱们来往。”
陈丰收依然没有儿子,你从七仙女变成了九仙女。
陈满仓的子女跟他家的数量一样多,除了殷氏生的两儿两女,李氏和张氏给他生了五个儿子。
陈丰收已经接受了没有儿子的命,老了还得靠侄子养老,兄弟俩这辈子是不可分家了。
陈满仓点了点头,看着殷氏点心铺子的方向。
好在殷氏会哄人,靠着国公爷姑父,他那四个儿女的前程不会差。
至於五个小的,就没那个命了,只能跟他一样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路上很顺利,用了十天时间到达禹州。
袁玉竹三年没见到爹娘兄长,即便爹娘偏心,仍会思念。
到禹州安顿下来没先急着去看爹娘,而是跟相公儿子先去大哥袁牧家,想了解清楚情况再去见爹娘。
免得不知道情况被爹娘二哥算计。
人就是这样,我给多少我都乐意,但要是被算计就会很恼火。
即便对方是亲爹娘。
时局稳定,四海升平。
去年袁牧赚的银子更多,但他们一家住的依然是原先的小四合院,除了买了两个丫头做家务外,没什麽改变。
不是袁牧夫妻舍不得花银子买大宅子,也不是他们不想过差奴唤婢的生活。
实在是有对偏心到极致的爹娘,不敢让自己过的太舒服。
他家要表现出自己很有银子,爹娘必定会做出劫富济贫的事来。
袁牧是个聪明人,且不是愚孝之人,暗中发了大财也不声不响。
给爹娘的孝敬银子跟往年一样,每年三十两银子。
平日还有衣裳丶粮食和糖茶等。
这些已经足够让老两口过的很好。
可以说他不但养了老两口,老两口还能馀下大部分银钱补贴袁攸。
少了爹娘摆脸色,多了,他不愿意。
“哎呦,这孩子长的可真好看。”张氏爱怜地拉着周袁霆的小手。
儿肖母,周诚六个儿子没一个像他的,袁玉竹天姿国色,两岁的周袁霆也是个小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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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雕玉琢很是招人稀罕。
周袁霆在家跟哥哥弟弟们鸡飞狗跳,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特别能装,又乖又有礼,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受到夸奖笑眯眯地喊人。
张氏给他点心,奶声奶气地说谢谢。
张氏心想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小外甥瞧着可比自家儿子聪明。
袁玉竹瞥了眼儿子嗤了声:“皮的不行,像是屁股上扎了根针,一刻也坐不住。”
袁玉竹就这一个孩子,面上一脸嫌弃不行,实际上,最宠孩子的就是她,周诚训孩子她都得避开,不然看不下去要护崽子。
“男孩皮点好,聪明。”
张氏母爱泛滥。
就算袁玉竹说周袁霆是个上蹿下跳的皮猴,张氏是半点不信。
“大哥,岳父收到信有没有什麽异常?”周诚问袁牧。
“消沉了一阵子,之後想开了,跟以前一样能吃能睡。别担心,我爹从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周诚点头:“那就好。”
这位老岳父心理承受能力算是不错的,虽有点异想天开,倒也不会钻牛角尖,心态不错。
袁玉竹问:“二哥的豆腐生意如何?”
“去年年景好,做任何买卖都能挣到钱,本来你二哥的豆腐是独家买卖,挣的应该比前两年更多才是。
只是你二哥这人心浮气躁,跟爹做起做官梦后就不管生意。
就靠娘和你嫂子她们几个女人支撑,豆腐做的少了反倒没之前挣的多。”
周诚无语了。
袁家兄弟俩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豆腐方子若是在袁牧手里,他绝对不会将方子卖了,只会想办法做大。
袁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离了爹娘兄长和妹妹,恐怕养活自己一家人都难。
袁玉竹嘲讽:“就他那样做生意,什麽都做不成。”
袁牧犹豫了一下说:“你二哥打算将豆腐方子卖了。”
袁玉竹冷笑:“真是出息,爹娘就不管管他?”
方子在袁攸手里,他要卖谁也管不了,独家买卖都挣不到钱,想靠其他法子挣钱那就更不可能了。
方子能卖几次?目光短浅。
“不知道,我有阵子没见着他,兴许是爹娘想管也管不了吧。”
袁玉竹先来袁牧这里就是想了解一下爹娘的状态,既然爹娘都好好的,袁攸怎麽作她懒得管。
周诚没说什麽。
去年去京都时他将豆腐丶豆酱丶豆豉丶皮蛋和腐乳,以及豆腐周边产品的方子给了彭敬一份。
挣的钱他和彭敬对半分。
彭敬做事效率那不用说,挣钱的速度也是一流。
因为知道这些方子他会给岳家,因此,除了禹州及下辖的城镇,找了可信的人做这些事儿,从京都开始往外蔓延。
主要是卖豆腐周边产品,以及豆酱豆豉腐乳,豆腐方子则是谁要就卖给谁。
袁攸卖方子也就能卖到禹州及几个县城和镇子,其他地方,他想都别想。
此时袁攸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儿,正在做着发财梦。
禹州几个酒楼的东家跟他买了豆腐方子,卖一家他挣一百两银子。
做豆腐起早贪黑一年也就能挣这点钱。
卖方子可比半夜爬起来磨豆子点豆腐轻松。
禹州城里卖了五家他轻松挣了五百两,这给他指了条发财的路。
若是卖遍整个大周,轻轻松松就能挣够万贯家财,袁牧再怎麽厉害也比不过他。
袁攸越想越高兴,冲屋外扬声喊了句:“一会儿杀只鸡,再买些肉回来。”
郑氏从外面进来,小声道:“当家的,爹娘脸色不好看,鸡啊肉的今儿就别吃了。”
袁攸不耐烦道:“让你去就去,那麽多废话做什麽,爹娘那儿不用你操心,我跟他们讲。”
他爹娘还不是认为他把能传家的方子三文不值两文的卖了,对不起儿孙。
可他们也不想想看做豆腐有多辛苦,尤其是天冷的时候,五更天从暖和的炕上爬起来简直是要命。
关键是挣不了几个钱。
若非穷,他还真不想挣这辛苦钱。
如今有了发财的机会,为什麽不高兴,难道就非要看他辛辛苦苦的挣钱才高兴。
再说了,这方子卖了自家又不是不能继续卖豆腐,不过是卖的少一点而已,挣点碎银子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