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关上门,周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氏。 “咱们住的房子太旧,说不定下场大雪就会压垮,五两银子就用来盖房子,山里的好东西多,我保证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先说清楚,免得陈氏觉得他败家,日子没法过又给他下药。 他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又割舍不下救他一命喊他爹的小丫头。 哎,谁叫他是个好人。 这年头,好人难做。 先观察观察看,陈氏还行的话就搭伙过日子,等熬过这几年天灾再说。 陈氏点头:“大郎,你是当家的,家里的事你做主,我和妞妞都听你的。” 周诚诧异的看着她,陈氏的眼神里流露出对他深深的信任。 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难以置信。 陈氏目光温柔,不像先前带着决绝的狠劲儿,周诚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个时代的女子也太容易哄了。 周诚哪知道陈氏把他当成来拯救她们母女的善良精怪。 陈氏将妞妞放在炕上,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分了家,日子有了盼头,她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有了光彩。 妞妞咯咯笑着爬到周诚身边,依恋抱着他的右胳膊,抬头看着他,奶声奶气的喊:“爹。” 喜当爹的周诚,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击中。 一朝穿越年轻了五岁,有妻有女,这感觉挺微妙的。 伸手将妞妞瘦小的身体搂在怀里:“乖女儿。” 小丫头跟她娘一样记吃不记打,两天前才被原身一脚踢晕,现在就跟他这么亲。 扒拉了下原身的记忆,小丫头是很恐惧原身。 小孩子最是敏感,有如此大的转变,应该是察觉到他不是原身。 是个聪明的娃,随了她娘。 周诚不在意陈氏是否察觉出他已经替代了原身,别杀他,他就安心躺平。 陈氏看着父女俩眸光越发温柔。 这样温情脉脉的场景是她从不敢奢望的。 “入冬前得把房子盖好,我去镇上找工匠,你跟妞妞也一起去镇上逛逛,买几身衣服。” 陈氏嫁过来两年,穿的还是从娘家带过来的衣服,补丁摞补丁。 小妞妞的衣服是用她的旧衣改的。 这母女俩很像周诚在影视剧里看过的长途跋涉的逃荒难民。 “好,听你的。” 陈氏从箱底拿出一套洗的发白,补丁稍少些的衣服换上,重新梳了头发,给自己和妞妞洗了把脸。 她娘家在五十里外的陈家集,嫁到周家就被困在这一方天地,每天有干不完的活。 别说去镇上,就是娘家都没回过。 能出去走一走,相公还要给她和女儿买衣服,陈氏蜡黄的脸上再次浮上喜悦的笑容。 不管周诚是什么精怪,她只觉得他稳重可靠,只要他不嫌弃她们母女,她就一直跟着他。 陈氏骨相不差,浓眉大眼高鼻梁,五官长的大气,好好养养是个标志的女子,就是个头有点矮,目测,一米五。 不过,他也不高。 大庆朝的百姓个头偏矮,原身一米七在村里属于大高个,就连书中男主周勤都比他矮大半个头。 长的不是特别出色,只能说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好在脸不大,身材清瘦。 捯饬一下还是能吊打被宰相千金看上的周勤。 妞妞一岁零四个月还不会走路,头发就像一把冬日里的枯草,稀疏发黄。 眼睛又大又圆,小小的脸,下巴尖的像锥子,瘦得可怜。 看不出来是像陈氏还是像他。 养胖点应该是个可爱的萌娃。 大营子沟到平安镇要走半个时辰,吴大爷农闲时每天赶牛车拉人拉货去镇上,一个单边一文。 妞妞小不收钱,两个人来回要四文。 四文,可以买一斤黍米。 陈氏心疼钱,看相公一瘸一拐又不忍心累着他。 “大郎,你和妞妞坐车,我走路。” “盖房子不差这一文两文。” 牛车上坐着三个要去镇上卖鸡蛋的妇人,身形佝偻的吴大爷坐在前面吸着旱烟。 原身被赌场打手暴打扔大街上,多亏了吴大爷把他拉回来,不然原身早就死硬了,他也没办法穿过来。 周诚让陈氏和妞妞先上去坐着,自己走到前面,拿出三文递给吴大爷。 “大爷,这一文是之前的车钱,还有,谢谢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这个恩情我周诚不会忘。” 吴大爷多看了他一眼,收下钱没说什么。 “大郎,听说你们分家了,你爹娘分了些什么给你啊?”薛桂花问。 原身不是一直都好吃懒做,成亲前也是周家的老黄牛,勤劳,与人为善。 因为对亲事不满才彻底在沉默中爆发,摆烂、染上了赌瘾。 就算偷,也是偷家里的东西,打人只打自家的媳妇,没祸害过乡邻。 只要没危及到自身利益,谁也不会没事给自己竖个敌人,顶多就是看不惯他的做法背地里嘀咕几句,当面还是不会给他脸色看。 免得人一生气就把主意打到自家头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不与人交恶对谁都好。 “五两银子,两百零五斤粮食,一间房暂住,房子盖好了就搬出去。” 来看热闹的人不少,这没什么好瞒的,他要盖房,就算有人找他借钱,他也不怕。 “你爹娘难得对你厚道一回,咱们这地儿别的不多,就荒地最多。苦就苦这几年,你媳妇是个好的,日子会好起来的。”熟知周家情况的李大娘语重心长的说。 孝大过天,父母打死子女不用坐牢,子女忤逆长辈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周铁锁和许氏厌恶周诚,娶个媳妇都是名声有污点没人要的,还把他看上的姑娘说给了周信,摊谁身上也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打媳妇儿,这十里八村的,就没几个不打媳妇儿的男人,没把人打死都不叫个事儿。 “是这个理儿,要往前看,赌就戒了吧。”朱婶子温声劝道。 周诚点头:“谢谢大娘婶子,我记住了。” 无论在哪里,总归是好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