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鸿天的眼神微微闪烁着，他看着韩飞，沉吟片刻后才问道：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若是你的打算是等到那些人对我出手，你在出手相救，以此来让我感激报答。白天何必来我这里多此一举，又何必故意说破这些事情。你就不怕我真的对此不满，心生埋怨，那岂不是更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了吗？” 韩飞淡笑道： “裴老是何等人物，久经江湖的老前辈了，用那些拙劣的手段，先不说会不会被你看出破绽，在上官玲珑交给我的密信中所言，只怕那些所谓携恩要挟的做法，多半是打动不了前辈的。在下也就没必要去做那画蛇添足的事情。我这么做，从不是为了要前辈挟恩相报，也没有要用这些和前辈做交易，无非是想要前辈看清一个事实罢了。前辈本就是江湖上名声不小的人物，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岂是那么好摆脱的？即便没有今日的这一出，迟早还会有下一出，有些事情，前辈是躲不掉的。” 韩飞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 “至于白天我来访，的确是真心实意，若是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前辈心甘情愿出山相助，那自然是最好，省的多费这么些功夫。但前辈心意已决，晚辈我也没办法，只能用这个办法让前辈看清局势，那些人可不是一两个，被他们盯上，前辈就算想要逍遥，也难以为继。与其说前辈出山是在帮我，不如说是在自救。” 裴鸿天摇头笑道： “所以，韩阁主这一局算是一石二鸟之计，一则是以我为诱饵，引出那些暗中潜伏的家伙，借机查出他们是谁。二则是以此逼迫我不得不出山相助，至于白天的想邀，才是绝妙的一手，即站住了理字，也站住了礼字，也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了。还真是好手段啊。虽然这么做不够君子，但老夫还是佩服。” 韩飞微笑道： “前辈谬赞了，晚辈虽然有幸修行了一些儒家浩然气，但严格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君子。这一点，我从未否认过。” 裴鸿天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缓缓说道： “布下此局却堂而皇之，并不否认。此乃真小人也。不过也好，真小人，总好过伪君子！” 韩飞轻声道： “多谢前辈的夸奖了。那前辈可是做出决定了？” 裴鸿天呵呵一笑道： “韩阁主都已经将事情做到了这一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似乎也由不得老夫不出山啊。正如韩阁主所说，老夫既是帮你，也是自救，帮人事小，自救是大。” 韩飞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他知道此事算是成功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院外的街道上有脚步声传来。二人转头看去，裴家的院墙在刚才的一战中，坍塌了一半，根本不需要出院子，就可以看到街道上的一切。 玉罗刹的一袭红衣，哪怕在黑夜下，也依旧有些显眼，特别是手中还拖着两个不知死活的人在地上，就更加扎眼了。至于裴三郎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当他来到自家门前，看到自家院墙和对面的院墙都是一塌糊涂后，不由瞪大了眼睛，甚至顾不上害怕和紧张，便慌慌张张闯入院子，急声道： “爷爷！” 韩飞和裴鸿天看着冲进来，紧张不已的裴三郎，眼中多少有些怪异。特别是韩飞，他不仅觉得有些好笑，眼前连院墙都没了，这个家伙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竟然还不忘了从已经不存在的大门而入，不愧是真正的读书人啊。这份读书人的礼节倒是刻到骨子里去了。 裴三郎此刻当然顾不上韩飞的想法，他也没心情去思考这些。进入小院后，先是看到了院中的一片狼藉，随后才注意到和韩飞面对面而立的裴鸿天。立刻走上前去，仔细打量对方，急声道： “爷爷，您老人家没事吧。” 裴鸿天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慈祥和蔼的欣慰笑容，轻轻扶了扶对方的头，轻声道： “三郎，你已经是大人了，要学会处事不惊，方能成大事。爷爷没事，先见过韩阁主，是他救了爷爷。” 裴三郎闻言，这才转头看向韩飞，这次倒是没什么惊讶，毕竟他自己也见过了玉罗刹。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 以儒家礼仪躬身行礼道：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三郎感激不尽。” 他说话的同时注意到了韩飞身后已经躺在泥坑里的那具尸体，眼角微微一颤，但却没有多表露什么。 韩飞轻笑道： “裴公子无需多礼，小事一桩罢了。” 在二人说话的功夫，玉罗刹随手将昏迷不醒的二人扔在了韩飞身后，自己也从院墙出走了进来，看了看坑洞中的尸体，皱眉道： “死了？你不是要活口吗？” 韩飞尴尬一笑道： “一时失察，让他钻了空子。” 玉罗刹翻了个白眼，韩飞倒也不介意，他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二人还活着。便轻声道： “还好，还好，你这边总算有些收获，倒也不至于彻底断了线索。” 玉罗刹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扯了扯嘴角，似乎在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靠谱吗？ 韩飞对此无言以对，他也习惯了玉罗刹的这些冷嘲热讽，玉罗刹看了看对面的裴鸿天，对韩飞好奇问道： “谈完了吗？” 韩飞点了点头，她以眼神询问结果如何，韩飞微笑道： “我们明日就可以启程了。” 玉罗刹眼神微动，还真让这家伙给谈成了。韩飞说完后，还不忘了对裴鸿天示意道： “明日动身，没问题吧，裴老。” 裴鸿天本就是个干脆的人，既然答应下来，也就不再犹豫什么，随口道： “没问题，只是三郎如何安置，还需要韩阁主帮帮忙。” 韩飞微微一笑道： “裴老放心就是，明日我们会同时启程，只不过三郎会有人护送去稷下学院，而我们则是去冀州。我答应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裴鸿天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反倒是裴三郎一脸的疑惑，还有些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爷答应了对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