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觉寺中,双方的交手还在继续,不语依旧是屹立于屋檐之上,不动如山。不动明王身此刻被他施展到了极致,任凭对方裹挟天地之力,一次次的出手,那声势骇人的拳势落在自己身上,他却没有丝毫动摇之意。 而黑袍人此刻已经接连出手不下于百余招,若非灵觉寺被不语以阵法护住,在他这般恐怖的攻势下,只怕早就化为了一片废墟,黑袍人此刻展现的修为,已然是明悟境的存在,动辄有天地之力相随,不管是出拳还是出掌,都有惊天动地的威势。 而不语因为要以阵法护持寺中,不被笼罩灵觉寺的魔引大阵所侵蚀,又要面对一位明悟境至强者的全力攻击,他只能选择以防代攻。 好在,不语本身修为极高,又是天下少有的修行成佛门至高绝学的不动明王身,即便在魔引大阵的影响下,他自身的佛门修为也在被缓缓吸取,可依旧强悍如斯。在一连接下了裹挟天地之力百余招的攻击下,都不曾有丝毫动摇,甚至连他身上的黑色袈裟都没有半分破损。 而这一幕也都被灵觉寺的众人看在眼中,除去与不语相处二十余年的空闻和空相外,其余之人都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不语的修为高深,却不曾亲眼目睹过。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的修为已然达到了如此地步。 黑袍人在最后一拳落下无果后,终于倒撤而回,重新站在屋檐另一侧,死死盯着不语,缓缓说道: “你在后山闭关修行不语禅十余年,没想到这一身不动明王身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强了。” 不语看着他,依旧是双手合十,默然不语,但整个灵觉寺所有人的心中,在这一刻,似乎都响起了一道声音来。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黑袍人的心中也响起了这句话来,他盯着不语,对于他能够以心语传音的形式与自己对话,并不奇怪,但听到这八个字后,却有些激动起来,冷冷笑道: “回头是岸?好一个回头是岸,好一个慈悲为怀的不语大师!” 不语再次默然,而下方在不语施展大阵后,终于稍微松了口气的空闻和空相,稍作恢复了些许后,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同时一掠而起,落在了大殿的屋檐之上,双双以真气灌入阵法之中,协助不语一同去撑起了这座佛门大阵。 他们虽然自知修为不够与此人敌对,但此刻念空大师不在,灵觉寺他们二人的地位最高,自然不能躲在后面,更不能看着不语一人独自面对这一切。 等他们合力一起维持住了阵法后,空闻终于开口道: “阁下想要灭了我灵觉寺,那就先灭了我等三人再说,空闻修为不及,却也可以舍身除魔。” 空相也怒声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们这些邪魔歪道,想要毁我灵觉寺,痴心妄想。” 对方只是冷笑一声道: “不错,倒是有几分骨气,无愧长老的位置。可惜,你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空闻沉声道: “既然到了这一步,阁下何必在遮遮掩掩,你到底是谁,不如露脸让我们一见。” 空相也怒声道: “不错,你可敢露出你的真面目来!” 黑袍人只是冷笑不语,而站在二人中间的不语,则是眼神有些复杂,他缓缓上前一步,再度以心语在几人的心神中说道: “你真要执意如此,不再回头吗?” 黑袍人讥笑一声道: “我本就无错,何需回头。” 不语再度以心语问道: “你的执念,是因为十六年前的那件事,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也是因为那件事,对吗?” 听到不语的心声传音,不管是空闻还是空相,这一刻都是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不语,空闻更是沉声道: “十六年前?不语师弟,你认识此人不成?他到底是谁,和十六年前的事情有何关系?” 不语只是默默看着黑袍人,对方也冷冷的盯着他,片刻后,不语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若是你的执念是在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我愿为此事承担,若是以我的命,能够让你消去执念,回头是岸,我亦愿之,但我希望你莫要继续错下去,就此收手吧,空明师弟......”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不管是被护在阵法中的寺众,还是站在不语身侧的空闻和空相,都是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色。 “你说什么?你说他是空明?” 空相甚至顾不得正在维持的阵法,惊疑不定的说道。 空闻虽然不曾开口,但眼中也同样有惊愕之意,不语没有继续回应,只是默默的看着对面的黑袍人。 黑袍人同样沉默下来,但他眼中的冷意没有半点减弱,片刻过后,他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慨。 大笑过后,他缓缓将自己身上的黑袍褪下,也将脸上遮掩的黑布撤去。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赫然正是曾经和韩飞有过一面之缘的空明大师。 只不过,此刻的他,没有半点疯癫之态,有的只是冰冷的肃杀之意,众人看到空明露出真身,眼中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竟然真的是你。” 空闻不由缓缓沉声道,空相则是一脸的愤怒之色,怒声呵斥道: “空明,竟然是你,你竟然修炼魔功,坠入魔道,甚至妄图对自己的师门下手,你怎么敢如此。” 空明扯了扯嘴角道: “我为何不敢。” 空闻上前一步,同样带着一丝怒意,缓缓说道: “原来你没有疯,不对,你刚回来的时候,我仔细检查过你的伤势和情况,那会的你,是真的陷入了疯癫之中,不会有错,你是何时清醒的?又为何要装疯卖傻,欺瞒我们,我们从小一起在寺中长大,亲如手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空闻的质问中充满了愤怒的同时,更多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失望,他们师兄弟四人,自幼在寺中修行,本是关系最为密切至亲之人,空明重伤而回,变成了疯癫之时,他曾经为了救治空明,走遍了大江南北,寻找名医拜访,将寺中的古籍书本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曾经深深自责自己不能将空明治好,为此一直愧疚了这么多年。 却不曾想,今日要对他们出手的人,却是自己视为亲兄弟的师弟,如何能让他不愤怒,如何能让他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