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安的静心苑中,韩飞随手落下一枚棋子,轻声问道: “我们现在在这里,是等什么?” 宋淮安也随手抛下一颗,淡淡说道: “自然是等一个结果。” 韩飞有些好奇的问道: “其实,无量山不管成败如何,似乎都和书院的关系不大,毕竟无量山地处江南,与这里少说也有千里之遥,可谓是鞭长莫及。” 宋淮安微笑道: “韩小子,你身为紫薇阁的阁主,又是我儒家的掌权者,眼光可不能这么浅显,无量山的成败,看似只关乎他那两州之势,实则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夏九州看似各占一方,实则却是息息相关,任何一处的变化都会牵动九州格局。” 他说着将手中的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同时说着: “正如你我手中的这局棋,看似每一个落子都毫不相干,实则却是紧密相连,一处变动,势必与整盘棋局有关,道理都是一样的。” 韩飞看着棋盘,若有所思,轻声道: “无量山位列山巅十大宗门,最关键的是占据的那份江湖气运,先生担心的是气运更迭后造成的连锁反应。” 宋淮安微笑道: “孺子可教。” 韩飞没好气道: “先生都说的如此透彻了,我要是在明白不了,岂不是成傻子了。” 宋淮安笑而不语,韩飞却好奇问道: “先生希望的结局是哪种?” 宋淮安呵呵一笑道: “我希望的结局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真正在博弈的人,希望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 韩飞眯了眯眼道: “听先生的意思,无量山的这一次事情,还不止有一波人在暗中算计。除了我刚才揣测的那一方,还有谁?” 宋淮安轻声道: “我不好说,也说不准,因为自己也只是猜测,你这么聪明,我想,只要你愿意,自己总会找到答案的。” 韩飞见他云里雾里,显然是故意为之,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而宋淮安却突然抬头,韩飞也似有所感,同时抬头看去,就看到先后两只信鸽突然落在了小院中杏树的枝干上。 宋淮安的眼神微动,淡淡说道: “看来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两只信鸽,其中一只是来自于宋淮安自己的,而另一只则是来自于紫薇阁,就在不久前,韩飞传令紫薇阁,密切关注无量山的事情,有消息立刻回报自己。 如今不过仅仅过去了半日功夫,信鸽便飞了回来,还是与宋淮安的信鸽前后脚落下,说明无量山一定有重大事情出现。 二人先后走到信鸽跟前,将自己的信鸽取走,韩飞并未刻意回避,宋淮安也同样没有,而是各自取下了信纸,打开后,缓缓扫了一眼,眼中各有一抹精光闪过。 二人相互对视,似乎心有灵犀的将各自的信纸摊开给对方看。而好巧不巧的是,双方的信纸上竟然写着一模一样的话。 “多宝道人入明悟境,无量山大败江南各宗。” 这个结果似乎并没有出乎宋淮安的预料,对于韩飞来说,他本就没有预料,谈不上超不超出预料的说法。 宋淮安放下纸条,轻声自语道: “看来还是他技高一筹。” 韩飞不清楚对方口中的他是谁,但却清楚无量山的大获全胜,恐怕会在江湖上又一次引起不小的风波,而这个风波则会让山巅十大宗门在整个江湖的地位再上一层。 宋淮安随即对韩飞笑道: “好了,那边的事情完了,我们的棋局还未完,继续吧。” 谁承想韩飞却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棋子随手抛出,似笑非笑的说道: “宋院长这是故意跟我装糊涂啊,你先前趁着与我讲述道理的时候,先后落了两子,将我的生路尽数断了,真当我没看到啊,这局棋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继续下的必要。” 宋淮安故作惊讶的说道: “有吗?我真的没太注意。” 韩飞扯了扯嘴角道: “宋院长,你好歹也是书院的院长,人品自然是没的说,这棋品嘛....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啊。眼看着自己要败了,用这样的手段,多少有些不高明吧。” 宋淮安呵呵笑道: “误会,误会。” ...... 在书院得到消息的同时,江湖上那些正在观望此事的其余势力也都得到了消息,其余也包括同为山巅十大宗门之一的其余九门。 上清门中,太虚看了看手中的纸条,随后轻轻一挫,纸条就化作飞灰消失,他脸上古波不惊,看不出在想什么。而他身边同样看过纸条的清虚道人,却反倒是啧啧称奇的喃喃自语着。 “多宝这个老小子,还真是福缘深厚啊,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让他走出了那一步,无量山这次虽然元气大伤,但总算是没有陷入最坏的境地中。对我道门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太虚淡淡说道: “他能走出那一步,还是因为你的帮忙,没有你那次的泄露天机,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多宝道人。” 清虚轻咳了一声道: “贫道哪里有泄露天机,就是随口胡诌罢了,谁想到还真的一语成谶。也是那家伙命好。” 太虚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自己也是修道之人,应该清楚天机不可漏的道理,即便你的气运深厚,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师弟,你好自为之。” 清虚难得的安静下来,也没有和对方抬杠,只是无所谓的说道: “老道我活了这么久,心里早就跟明镜一样透彻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 太虚见状,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苍穹山上,同样在下棋的两位老人,薛若海和张若凌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黑白子,都静默无声,只不过,薛若海的脸上满是淡漠,眼神不断地看向山下,似乎心思不在棋盘上。 而张若凌本人则是一门心思都在棋盘上,手中捻着棋子,双眼死死盯着棋盘,皱眉苦思良久,最终还是怅然叹了一声,随手将棋子抛去,没好气的说道: “不下了,不下了,跟你这个老家伙没法下,你和那个叶老鬼是一类人,和你们下棋,只会让我的这颗道心蒙尘。” 薛若海随意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棋艺不精就说棋艺不精,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