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出声反对的竟是纪晓峰,玉玑子只觉得头脑中的轰鸣声不止,嘴中也在喃喃自语着: “怎么这个废人也跳了出来帮天门了!这次麻烦了!” 而在场其他人的想法却是: 既然是纪师兄/师叔出面作保,那掌门刚刚所说的应该不是虚言,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纪晓峰是泰山派的名人。 同时,自从他在郝老英雄的寿宴上被炸断一条膀子后,他几乎成了门派内的隐形人。 当然了,这个纪晓峰有名,并不是他的武功有多好,也不是他在门派内的地位有多高。 恰恰相反,自从残废了之后,他的武功就基本已经停滞;他也瞬间从师父的宠儿,变成了被赶到外门管理庶务的弃儿。 事实上,这位纪大管家在他后半生中,几乎都在做一件事! 那就是打破门派内白色恐怖,以及为门派内被欺压弱小发声,追求一个公平、公正! 泰山派自从天门继任掌门之后,权力倾轧几乎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阶段;除了流血事件比华山剑气之争时稍少之外,氛围还要恐怖三分: 那时候嫡支和旁支弟子天天内哄,名为切磋、实则自相残杀。一派之内的师兄弟本该亲如骨肉,结果你算计我,我谋害你,惨酷不堪。 可以说,当时的泰山派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天天心有余悸的猜测下一刻会中了谁的暗箭!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在嫡支和旁支弟子争斗中,很多无辜的弟子都在不经意间被殃及池鱼;他们自身实力弱小,整天忐忑不安、度日如年! 但是纪晓峰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冤枉人的或是被冤枉的,只要找到的他,他都会不顾个人得失,努力追求一个公平公正! 他就这样二十年如一日默默付出,终于让混乱不堪的泰山派重现一丝曙光。这其中的挫折与苦难,甚至能写成一本书。 自从十多年前成为众望所归的戒律院主持以来,泰山派公开的权力倾轧以及由此而产生的伤及池鱼事情,几乎已经绝迹! 他的付出,他的坚持,他的痛苦,他的寂寞,都已为自己铸就了金身。 他就是泰山派的一座丰碑! …… 此时,他脚步坚定地走到了众人面前,一脸肃然地开口道: “掌门违背门规娶妻生子,确实不对。 不过,他确实有苦衷。 刚刚玉玑子师叔说的不对,那名女子并不是普通的村姑;其实她也不是外人,而是师父忘年交、汉阳郝老英雄的外孙女。 当年魔教在郝老英雄寿宴上所做的恶事,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我的这一条膀子,也是那时候被炸断的!” 众人闻言,都是一片哗然。知道当年事情的弟子,都小声向旁边懵懂的弟子介绍了起来。 “……在那一劫中,幸存者中除了我和天门师兄外,就是郝老英雄的外孙女。 她在照顾师兄的过程中,相互有了感情,这也是人之常情!” 众弟子闻言,不禁在脑海中演绎着当时的场景: 一个被炸伤濒死的名门弟子,一个一朝之间惨遭灭门的名门闺秀;这两个小可怜,一个被施救,一个被依靠,相互之间抱团取暖,似乎也合情合理! …… 看着众弟子都快要和天门共情,玉玑子慌了,赶紧高声打断道: “哼哼,纪师侄,我相信你的为人。 既然你说天门和那女子是相互依靠,我便信了你! 但你和他刻意隐瞒真相,甚至他还窃取了掌门之位,难道就不该被问罪吗?” 面对玉玑子声色俱厉地喝问,纪晓峰只是淡然地扫了他一眼,便用仅剩的左手从怀中取出一封手札,开口道: “天门师兄并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他也不愿意辜负那名女子。 伤好之后,我们二人便一起去先师那里请罪。 当时,天门师兄便请求还俗,要与那女子共结百年之好。 不过,先师却没有一口答应。” 说到这里,他抖了抖手中的信,继续开口道: “师父知道泰山派到了我们这一代,已经没了出色的弟子;而天门是唯一一个可以维持泰山声誉不坠的人。 所以,他在说出了‘万方有罪,止在老道一人’后,便写下这份伏辩。 这份伏辩中,不仅阐明了他让天门师兄接任掌门的良苦用心,也对他为何不将掌门之位传给别人做了阐述。 至于玉玑子师叔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玉玑子缓缓开口道: “先师直言你心术不正;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肯定不能将掌门之位交到你手中。 否则,泰山派早晚有断了传承之虞!” 玉玑子:“……” 他几乎被这个评价整破防了。 要知道: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投靠左冷禅,可不就是畏惧其权势,想着借助外力让他过一把当掌门人的瘾嘛! 这……这师兄死了后,还要留下这样的东西恶心至极,实在欺人太甚! …… 想到这里,玉玑子立马跃身而起,探爪直取纪晓峰手中的书信,口中还在厉喝着: “你这忤逆的东西,竟然凭空辱人清白,焉能留你!” 他这突然偷袭大出众人意料,眼看着物证就要被他毁去。便在这时,斜刺里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的身影,凌空与玉玑子硬对了三掌。 只听“砰砰砰”的三声巨震后,二人掌力在半空中击实;一时间余力四激,飞沙扬尘! 蒙面人飘然落地后,只身形晃了两晃,依然稳站原地不动;而怒极全力出手的玉玑子,却是一连后退了五六步才拿桩站稳! 此时,玉玑子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怒视着眼前的蒙面人,厉声喝问道: “你是谁,敢管我泰山派的事务?” “一个不让你继续为非作歹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玉玑子身后的建除却是悚然一惊;他再仔细一看蒙面人的身形,只觉得越来越眼熟! 这人……这人竟是建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