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坤听到毕懋康说起陕西之事,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华山派日子虽清苦,但也不忍心见到饿殍遍野。 只是,施粥也只是没办法的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陕西想要安定,除了广设粥厂之外,最应该做的还是让流民复其业。 华阴知县在流民稍稍安定后,曾上书让朝廷免赋。 结果,却因为福王修建府邸的银子凑不出来,朝廷不仅不同意,反而继续向百姓加饷。 唉,民生多艰!” 周坤知道点到即止的道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问道: “东郊先生,敝派跟京师的宁远伯府有些交情。 如果你想重新起复,说不得我们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毕懋康闻言,似乎有点心动;但想到靠着武将引荐,面子上终究有些不好看,迟疑地道: “宁远伯? 他不是因为奢侈无度,甚至虚报战功,为言官所劾,如今赋闲在家么。” 周坤听罢,幽幽一叹道: “东郊先生,你既然可以造出自生火铳这样的神器,我本以为你跟一般的凡夫俗子不同。 不曾想,你竟也…… 咱们别的不说,宁远伯莅任辽东之后,即募四方健儿抗击蒙古、女真各部的侵扰,军声始振,取得十数次大捷。 如今在辽东炙手可热的努尔哈赤兄弟俩,当初也曾因战败做过他的奴仆。 但你看看,自从万历十九年他被去职后,辽东十年中八易其帅,军民都是暮气难振。 那些总兵们似乎受到了前任被弹劾的影响,已经无心报国;反而一门心思收刮民财,士卒的数量和装备都有所减损。 长此以往,辽东的边防必将一步步废弛,咱们只能坐视努尔哈赤这等野心之辈不断做大,威胁中原!” 毕懋康:“……” 他没想到,一个江湖草莽竟有这般见识。但身为文官,他还是改不了死鸭子嘴硬的臭毛病: “可言官说的也不错,宁远伯确实奢靡无度。这些钱,难道不是民脂民膏?” 周坤哂然一笑道: “先生,你觉得‘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则天下太平’,这句话对吗?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武将不靠着捞钱来拼命自污,有些人恐怕晚上就睡不着了!” 毕懋康听了此言,悚然一惊,觉得这句话实属大逆不道;待仔细一分辨后,他又不得不表示认同。 周坤自然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继续蛊惑道: “先生,你曾做过陕西巡按,自然知道那里的情况。 如果你有意继续替朝廷效力,我愿替先生奔走。 对了,宁远伯如今已经搭上了太子这条线,你也不必担心清流攻讦你。 当今太子一心匡扶社稷,极力争取罢矿税、榷税及税监,这是明君之相。 先生就不想出一份力,再现主圣臣贤的盛世?” 毕懋康听了周坤的话后,显然是被说动了。 是呀,靠着武将起复,那于面子上不怎么好看;但如果是投靠太子,那…… 此时,他有些受伤的心,显然又活泛了! …… 看着激动离开的毕懋康,岳灵珊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师弟,你刻意结交这个官儿,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周坤拿出那只火铳,悠悠开口道: “这位东郊先生,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宝贝。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我现在干的事,算是在挖大明朝的墙角,但却是保护性挖角。 等到了山河沦陷、日月变天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是多么有意义!” 岳灵珊听罢,小声嘟囔道: “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还有,这‘日月变天’也是能乱说的么?你难道就不怕有人诬告你想造反?” 周坤:“……” 咦?你反应倒是不慢! 咱们华山最能出野心家:你爹一心想着称霸武林;我自然不能让他专美于前,只能受受累,让这日月换新颜了! “哈哈,等我造反成功,当了皇帝,就封你一个大大的西宫娘娘!” 岳灵珊闻言一喜: “哈哈! 你当皇帝?这不是白日做梦嘛! 对了,为什么是西宫娘娘?是因为咱们华山是西岳么?” 一旁的王竹珺显然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似笑非笑地补刀道: “岳姐姐,你没发现重点。 自古以来,东宫为正为主,西宫为次为从! 你的小师弟这是在告诉你: 他到时候会选一个母老虎入主正宫,好时时刻刻压着你呢!” 周坤:……咦?这个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眼看着家中的葡萄架就要倒了,周坤赶紧道: “我找焦公礼还有点事,去去就回!” …… 金龙帮。 焦公礼亲眼看到周坤递上来的书信后,激动的虎目含泪,直接跪倒在地道: “周大侠,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你但有所命,无敢不从!” 周坤赶紧虚扶起他,笑吟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