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姿仪一向极在意自己的尊贵与体面。 王不臣看了一眼徐则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萧姿仪气成这样的。 徐则安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老老实实地跟着王不臣来到了湖边。 萧姿仪站在那里冷冷地望着徐则安,清冷的月光下,少年面色平静,好像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死亡一般。 这让萧姿仪更加恼怒起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不能让眼前这个人对她感到惧怕,甚至是死亡。 如果一个人连死亡都不怕,还能有什么能改变其心志呢? 清冷寂寂的月光下,湖边映出银色的水波,萧姿仪再次不死心说道:“你不向本宫求饶吗,说不定本宫一心软就放了你了。” 徐则安垂下眼说道:“郡主应该很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萧姿仪冷笑:“好,好,好一个不畏权贵的真君子!王不臣,把他给我丢下去!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的命更硬!” 比起已经失去理智的萧姿仪,王不臣还是知道分寸的,他试探着说道:“郡主,徐则安毕竟是三司那几位大人的......” 萧姿仪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王不臣便不再劝了。 王不臣将徐则安推进湖里,萧姿仪却没有离开,她站在岸上看着徐则安,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慌乱和害怕。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闭上眼任由自己沉入水中...... 他只是在赌而已,赌萧姿仪不会杀自己。 何况......他是会水的,因为他没有反抗,王不臣便没有捆他。 就算真有绳子,他身上还有刀片呢。 眼看着徐则安真的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湖水即将没过他的脸,萧姿仪咬了咬唇,心中气愤不已,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下去。 她不想看着徐则安就这样死了。 她不服气。 这个人根本就不怕死,这不是对他的惩罚,应该要让他真正痛苦求饶才是惩罚。 她还没有折断这个人的傲骨,还没有改变他,让他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就证明自己输了吗? “不臣,把他救上来。” “是。” 王不臣将徐则安救上来的时候,少年似乎已经晕过去了。 萧姿仪紧张地伸出手去探他的呼吸,感受到还有气息,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没死。 萧姿仪不知道自己的庆幸是从何而来,至少此刻她知道她内心是不愿看着徐则安死去的。 女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少年的面庞,竟然产生了一种对他无可奈何的感觉。 “去把张致和叫来。” 萧姿仪命人将徐则安带到了明月阁里。 她坐在床边,幽幽的烛火微微晃动,映照出女人美丽的容颜。 她已经卸下了那层黑纱。 床上的少年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心紧蹙,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萧姿仪俯下身凑过去听。 “娘......我好冷......” 萧姿仪神色一顿,神色软了下来,忍不住轻声道:“原来还是会害怕的啊。” 萧姿仪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少年忽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萧姿仪神色微怔,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最终也没有将手抽出去。 御医来了以后,萧姿仪就坐在那里没有动,任由徐则安握住她,手臂僵了也还是如此。 御医叮嘱了几句又开了药方才离开。 萧姿仪命人去熬药,王不臣说道:“郡主去休息吧,属下来守着他。” 萧姿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出神道:“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明明也会害怕,赴死的时候却又那样从容,硬是不肯给本宫一句好话。” 王不臣笑了笑说道:“郡主是希望他向您求饶吗,徐则安若是真的求饶了您会放过他?” 萧姿仪看向王不臣,应道:“不会,他若是真的求饶本宫又要看不起他了,什么傲骨那都是笑话,跟顾嘉元有什么区别。” “这不就是了,徐则安吸引您的不就是这一点吗?” 萧姿仪想了想,似乎也是。 她从出生起就没有受过什么挫折,顾嘉元顶多算块石头让她跌了一跤,徐则安却像是一座高山,她怎么也征服不了。 见惯了卑躬屈膝的人,徐则安就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本宫是不是很奇怪,既盼望他屈服,可他若是真的屈服了又觉得不过如此。” 所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王不臣没有说。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就是因为得不到。 顾嘉元若是能像徐则安一样有骨气,说不定至今还能在萧姿仪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可惜徐则安这样的人注定没有几个。 萧姿仪叹息一声:“真是心烦,早知那什么海棠春宴便不去罢了。” 萧姿仪知道,她的心乱了。 顾落嫣对于今晚发生的事还一概不知。 第二天一早她便兴致勃勃地折了花去九华庭找徐则安,却被告知徐则安不在九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