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摸了摸口袋,丹药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救回温良。
不管怎么说,温良现在魂魄没有离窍,应该还是有得救。
这时,一脸惊慌失措的景耀没有敲门就闯了进来,“院正,原来你在这里!今天早晨我去找高先生,却听说他昨晚溺水了!还是高小弟将他救了上来!我刚才去看了,高先生精神还没有恢复,所以不能同我去找房子了!”
崔珏昨晚已经从黑白无常处知道了这个消息,也知道高承启并无大碍,所以早晨也不动声色地让景耀按照昨夜商定的计划进行。
其实,他也很欣慰,高弘毅在他不在鉴阳城这段时间里,医术竟然得到如此的进步,还能救回高承启的性命!这着实令他老怀安慰!
景耀突然停下了话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温良,吓得脸色惨白,“温师傅这是怎么了?嘴角有血!”
他的声音太大了,把还没有当值的周子良也喊了过来。
周子良一进屋,便看见温良的嘴角是血,崔珏的手上也沾满了血,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景耀杵在门口。
他也吓了一跳,“这是发生什么了?”
崔珏告诉他:“你来的正好!赶快替我看着他,时刻注意他的脉向如何,我要去给他求药!”
周子良走上前,探了探温良的脉搏,惊讶道:“温文书怎么会将经脉断裂?”
崔珏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多说,而是嘱咐他:“子良,你一定要看好他!我现在就去给他找药,这段时间你将这颗丸药化成一碗汤水,每个时辰给他服下一口,可续他的命!”
周子良看见崔珏手里的丹药,一下子便明白了——这就是孟婆留下的那几颗丹药!
他语气坚定地说:“院正请放心,我定会护好温文书,您且快去快回!”
崔珏又嘱咐景耀:“麻烦你到宫中替我们告假一天……如果宫中值守的门房不让你进去,也可到太医院东巷第二家院子,那里有一队金吾卫,可像我们的情况告诉金吾卫!”
景耀听了这话,脸色又红又白,最后依然是拱手应下,“院正请放心,我这就去!”
周子良当然也看出情况不对。他看了一眼崔珏,又看了一眼景耀,最后没有问出口。
崔珏一刻不敢耽搁,出了太医院,立刻叫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的城隍庙。
之前,温良来过几次,城隍君薄奇平始终不在;而这次,崔珏亲自前来,看见那宝座上依然是一个泥塑的雕像。
崔珏冷笑一声,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劈向那尊泥塑的雕像,
城隍庙的庙祝听到响声,吓了一跳,赶忙从后堂跑了出来。
他看见崔珏身长玉立,青衣飘然,手上的软剑还挂着黄泥;可是仔细一看,剑锋却隐隐有血腥之色。
他原本想喝斥几句,又实在害怕崔珏杀得兴起,将他斩于剑下。于是,他颤颤巍巍地问道:“这位先生,小庙何曾招惹过您?为什么要斩坏城隍爷的雕像。”
崔珏冷色道:“雕像真身在哪里?”
庙祝听得一愣,“这位先生说笑了,城隍爷可是天上真神,哪能随随便便让我们看到?你说这话好没道理!小老儿不过是在这里讨个香火钱,怎么能看见城隍爷的真身?”
崔珏盯着他,冷笑一声,突然出手挑断了他帽子上的木笄。
庙祝灰扑扑的衣服和青皮瓜帽一起掉落在地。
一道金光闪过,几道符纸贴在了门上,整间庙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庙祝看自己的身份已被揭破,苦笑着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崔判,我这也是有难言之隐,何必戳穿我?”
崔珏没心思说笑,“薄君真是好计谋!当初从闵君带你入地府开始,你便精心布局,取得我们的信任!我且问你,你到底有何目的?”
薄奇平摊了摊手,“崔判此言差矣!我并没有招惹地府各位上神,是你来我这里问这些事情,怎得又问我有何目的?”
“蒋子文被压在阴山之下的事情,这本是天庭与地府的密辛,你怎么会知道?你明明可以自由出入地府,为什么这几日隐藏起来,最后逼迫温良自戕才要现身?你这一桩一件,到底有何目的?”崔珏神色越发的冰冷,似乎一把冰刀直刺对方的心脏。
薄奇平一直听说这位判官大人为人谦和,是个没脾气的。眼下他这做派却仿佛是要杀了自己而后快。
薄熙平心里也大为震撼,退后了两步,“崔判说笑了!我作为地府神官,只是对你和蒋侯忠心不二,你们二人现在受到天庭责罚,我只是想为你们二人排忧解难,怎得还疑心我了?这可是寒了我的心!”
崔珏笑得更冷,“少来这些说辞!我今日不与你纠缠,我只要你打开通往地府之门,我要进去!”
薄奇平听到这话,神色也不是刚才那般恭敬,同样冷笑道:“崔判,酆都大帝指示,你和温游神三百年之内不得再入地府!眼下,你却让我违背酆都大帝的命令,将你送入地府之中?!你让我违反上神之命,怎得有脸来质问我?”
这话其实说的没错!只是,这规则从一开始便是为了防住崔珏向地府求得真相。
崔珏又怎可能困于他的质问,反而更加坚决,“薄奇平,我念你我同僚一场,莫要让我使得非常手段!你与那地府某些宵小之间的勾当,我也猜得一二。你莫要将自己的修为毁于此世!”
薄奇平听他这么说,眉头皱紧,似乎在权衡崔珏的话对自己有何影响。
片刻之后,他便又笑道:“崔判,不必拿这些话来哄我!我所做之事,皆是依章依规,断无私心,崔判请回!”
崔珏见他百般说不通,便也失了耐性。
猛然间,他将手中软剑甩了出去,直取薄奇平的门面;薄奇平躲闪不及,被他划伤了额头。
崔珏擎住剑锋上这一滴血,仔细端详整间城隍庙内。突然,他把这滴血甩在了宝座上雕像的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