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动静!” “什么人!” “……” 众仆闻声匆匆赶来,江予初迅速褪去了衣衫、发钗钻回了榻上。 “后门怎么开了!” “不好,去看看……” 院落重点了明灯,外头一片喧然。 江予初见时机成熟便掀了掀帷幔,佯装着一副睡眼惺忪的状态,“飞雪、飞絮,外头何故这般喧闹?” 飞絮托着油灯轻步走来,“听说是进了贼,府里人已去寻了,姑娘且安心些。” 待点了众灯四下寻了寻,见房内空荡,飞絮责备道:“飞雪惯会躲懒,又不知去哪厮混了!” 江予初撑着坐起了身,靠着栏杆略笑了笑,“罢了,值夜也辛苦。” 飞絮道:“姑娘惯是好性儿,总这般纵着她,往后怕是要惹是非的。” 江予初道:“一个丫头能惹什么是非,你给我倒杯茶来罢。” 飞絮低声低估,“当年若不是飞雪带着您私自出门也不会遇着那起子泼皮,自然也就碰不上永夜……”语未尽便已收声,只静静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话至此处江予初也略明了了,茶杯捧在手心微暖。 还未饮尽,莫辞着了身常服匆匆而来,神色余惶似方才控下,径自走到榻旁落了座,“王妃可有伤着?” 飞絮懂事的福了福身便退出了房间。 江予初一手轻拍着胸脯做出一副关切模样,“我倒无碍,外头如何了?” 莫辞轻舒了口气,“已着人去查了,不必担心。” 江予初静静置下了茶杯,神色略惶地说:“那便好,那便好……” 莫辞低眉扫过她置放茶杯的手,仍是微微泛红,便问道:“你手上这烫伤可好些了?” 江予初略瞥了一眼,摇了摇头,乖巧回道:“已经不疼了。” “禀璟王、王妃,贼人跑了,可…王妃身边的飞雪姑娘没了。”门外人恭敬回话。 “什么!”江予初早已酝酿出悲痛及惊惶情绪,只待此时尽数托出,“什么叫没了?怎么就没了?” “禀王妃,大抵是去追贼人之时惨遭毒手,属下失察,还请恕罪!” “我…我不信……我要去看看,殿下,你快带我去看看……”江予初紧拽着莫辞的衣袖,目中噙泪,万分怜人地望着他。 门外人滞了滞,迟疑道:“禀王妃,…飞雪姑娘死状极惨,还是不看得好。” 莫辞颤了颤眼睑,轻搭着她的肩不忍道:“还是别去了,白白吓着你。” 江予初低声抽泣,全身微颤,似万分惊惧,“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 莫辞凉目一扫,“还不快去查!” 待门外人步声渐远,江予初缓缓抬起眼来,此时已是满面泪痕,轻搭着莫辞的掌连声啜泣,“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殿下……” 莫辞微颤了颤咬肌便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发温柔安慰道:“是我管理不善,日后定当加强防备护你周全……” “为什么会这样……” “以后不会了,晚些时候我便加派人手。” “殿下……” 江予初算计着时间,抽泣声逐渐控下。 待怀中小人儿渐渐平复,莫辞才小心将其安置了,替她掖下了被子正欲退出,低眉间却见着塌前鞋尖的星点泥土。 “……”莫辞心里暗疑了一阵。 抬眼间目光阴沉得似能将她轻易看穿,语气寒凉入魂,“红色木槿难寻,王妃想赏花怕是还要等上两日。” 江予初心下一沉,褥中两手正欲蓄力,望着莫辞一双寒目,心中不禁暗想:同此人交手两次皆在其下,何况如今他已有防备,若再出手,飞雪的死因托出事小,若全然暴露了身份,岂不大亏! 江予初暗自收了力,抬手抓上了莫辞的衣袖,望着他的双目渐红,全然一副怜人模样,软绵柔声道:“我害怕……” “……”莫辞蹙眉迟疑了一阵,瞧着江予初那双如孩童般洁净的眸子,不知此时的她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以往只觉她性子沉稳还算好掌控,如今屡屡接触,此人分明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善变之快着实令人猜不透。 更甚者,此人功夫虽不算好,下手却极其狠辣,几番交手皆招招逼人性命。同以往的接触全然不同。 “要不我今夜留下罢。”莫辞试探道。 心想,这几日皆抗拒圆房,若此时应下,定是心虚有所隐瞒。 江予初沉滞了半晌,目色渐闻失落,暗下敛眸,缓缓松了指尖躲回了褥中。 莫辞压下了心里的戒备,低声道:“你睡罢,我在外间守着你便是了。” 江予初怯怯点头,鼻息渐稳。 待榻上娇人似已熟睡,莫辞放下了帷幔便去了外间的榻上,转脸望着鞋尖尘土发痴。 这夜,算是两人首次和宁。 房内油灯、蜡烛渐尽,几浅微光透过纱幔轻洒上了她的发。 她眉间微蹙,两目缓缓睁开,转身伸手挑开了帷幔,房内已无旁人,榻上的小被已整齐叠放。 “这份折子你替本王呈上,只说昨夜王妃受了凉怕过了病气,今日平镇候的庆功宴我们便不去了。”莫辞在门外轻声交待,“切记不可提昨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