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陆明珠姑侄俩,便是打算上前分开双方的保镖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陆衍之?
他说他爹叫陆衍之?
连向来沉稳的陈秘书都震惊了!
他跟陆父多年,帮他处理过外面的女人,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陆明珠掏了掏耳朵,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疑惑地问侄子:“平安,在上海,还有第二个叫陆衍之的大富商吗?”
“没有!”陆平安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豁!
有趣了!
事情大发了!
陆明珠一边让保镖上前分开他们,一边跟陆平安低声说:“你说神奇不神奇?老头子居然有沧海遗珠流落在外!”
仔细想,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万无一失的避孕措施,除非一方做绝育手术,二十年前就已经有很成熟的结扎手术了,像曾家那位干妈就做过,但不是人人都有条件做这样的手术,老头子肯定不会做,凭他红颜知己满天下的情形来看,外面没有私生子才奇怪。
陆平安却说:“我看不像。”
“为什么?”陆明珠觉得双胞胎少年挺亲切的,原本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还是俩,双胞胎!
陆家的第一对双胞胎。
他们家没有双胞胎基因,想必女方有。
陆平安抚平白衬衫袖口的一丝褶皱,淡然道:“爷爷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陆明珠不认可这种说法,“你是男孩子你就向着老头子,你亏不亏心?你怎么知道没有漏网之鱼?老头子和人家分手,人家瞒着他生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就好像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如果有一天早上,老头子出门,双胞胎少年跑到老头子跟前大声说:“你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那就好玩了。
现场一定非常有趣。
陆平安扶着她往前走,说道:“如果真生下爷爷的孩子,不会不来找爷爷让孩子认祖归宗。陆家家大业大,谁不想分一杯羹?哪怕是庶出的,能分到的家产也超越许许多多的富商之家,看那房姨太太及其子女就知道了,哪一房没有百万家财?这还只是爷爷随手给的创业资金,等爷爷百年后肯定还有家产分给他们。十几年前,爷爷也快五十岁了,跟他的女人总不能是图他的人而不是图他的钱,所以我断定对方有孩子的话肯定会来找爷爷,而不是独自抚养孩子,还让孩子在码头辛辛苦苦地扛大包。”
小小年纪竟看得十分明白。
落后他们一步的陈秘书听在耳中,目露赞许,起先在上海看不出这位小少爷的资质,因为他不受重视,来到香江后才发现他不愧是陆先生和陆太太的血脉。
男生女相,看似没有危害,骨子里却精明到极致。
陆明珠却是掩口一笑,“老头子这人做得真失败
!谁都知道跟他的女郎是图钱不图人。”
说话间,保镖已经迅速分开双胞胎少年和那两个说闲话的人,并把双胞胎少年带到陆明珠和陆平安的跟前。
不带不行啊,真是老爷的种怎么办?
哪怕是私生子,也能分点家产,胜过他们这些保镖。
看见貌美如花、衣饰华丽的陆明珠,双胞胎少年的眼睛同时亮起来,“陆小姐!”
有新工作了!
她那么美丽那么富贵,工作一定轻松。
扛大包太辛苦,天天累得直不起腰,谁不想拥有更好更稳定更轻松的工作?
陆明珠冲他们笑了笑,温和地道:“你们还愿意跟我走吗?我给你们提供就业机会,包吃包住,工资肯定比扛大包多得多。”
“当然愿意!”双胞胎少年异口同声,颇有点心有灵犀。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道:“哥,我们可不能再错过机会了,你快去把现在的工作给辞掉,咱们现在就跟陆小姐走。”
他们穷得叮当响,没啥值得算计的。
阿坤连连点头,都不给陆明珠拒绝的机会,立刻跑去辞工。
反正扛大包都是干一天给一天钱,大不了不要今天上午干活的钱。
陆平安却盯着剩下的阿坤,上下打量,目光中露出几分思索,良久之后,他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兄弟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哪一年生的?”
阿坤见是跟着陆明珠的人问话,长得又跟陆明珠很相似,料想他应该是陆明珠的弟弟,是位大少爷,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哥叫阿乾,我叫阿坤,我们今年十五岁整,端午节生的,我们应该姓陆,亲爹叫陆衍之,在上海。”
“你怎么这么确定?”陆平安反问道。
阿坤摸摸脑袋,瓮声瓮气地说:“我娘临终前告诉我们的,她是和我爹来花城做生意时有我们的,还有我爹留给她的信物,上面刻着我们亲爹的名字,就是陆衍之。原本我爹走的时候说好会派人来接我娘去上海过好日子,可是一直没来,我娘等到死也没等到,等我和哥哥赚了钱当路费去上海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们。”
好像知道生父的名字就有了底气,不再是父不详的野种,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你知道陆衍之是谁吗?”陆平安问他。
阿坤道:“我娘说了,爹说他是上海的大富商,家里特别有钱,走之前还给我娘留了一笔钱,可惜我娘生完我们之后总是生病,再加上养我们,很快就把钱花完了。”
陆明珠觉得陆父好小气,居然只给很快就花完的钱。
夏琳可没生孩子呢,她得了多少?
想到这里,陆明珠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俩就先跟着我侄子,等我们到首都办完事回到香江,再好好地安顿你们。”
阿坤才知道眼前出身高贵的少年不是陆小姐弟弟,而是侄子,马上露出憨厚的笑。
“陆少爷。”他这么叫。
陆平安冲他们
微微颔首,等到阿坤一头汗地跑过来,开口道:“我们先去花城大酒店,你们跟着,若有行李需要拿,也可以去拿。”
双胞胎少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到了酒店后再去拿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就一套破铺盖加换洗的衣服。
陆明珠却说:“如果行李不重要的话你们就去别拿了,叫两个保镖陪你们去置办两身衣衫鞋袜,算是跟我们的工作福利。”
双胞胎少年大乐,“好的,谢谢小姐。”
破衣服破铺盖确实没什么好拿的,他们扛大包挣的钱只够饭钱,结余了了,且都用针线缝在裤腿内,不怕丢。
陆明珠先上了人力车。
花城大酒店离码头不远,她只是不想走路,又雇人力车拉行李。
个人行李不多,只带一些换洗衣物和随身物品,主要是为他人准备的礼物,多得必须找力工搬运,轻拿轻放,光人力车就雇佣很多。
陆平安叫陈秘书、几个保镖跟着陆明珠,引导人力车队拉东西,自己则和双胞胎少年、剩下两个保镖一起步行,步行期间不经意地问出双胞胎少年的许多往事。
很快抵达花城大酒店。
陆平安安排双胞胎少年跟自己的保镖同吃同住,然后叫自己的保镖带他们去置办衣裳鞋袜,洗完澡换上,打扮得焕然一新。
瞧着越发俊秀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双胞胎少年那些话的影响,大家再看他们时,总觉得有两分陆家人的影子,只是不那么明显。
包括陈秘书。
而陆明珠则去找酒店总经理,问这里的电话能不能打到香江。
酒店总经理恭敬地说:“可以,一直有外国人住在我们酒店,而花城和香江做生意的人有很多,所以有铺设电缆,可以通电话。”
陆明珠当即请他带自己去打电话。
拨通陆父住处的电话,听到接电话的人是他,陆明珠连声道:“爹啊,恭喜,恭喜!”
陆父纳闷:“你才到花城,喜从何来?”
“恭喜你喜得双生子啊!”陆明珠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满是笑意,声音格外清脆,“偶遇一对双胞胎,原本我想招揽他们给平安做保镖的,谁知他们说他们的爹叫陆衍之,上海的大富商陆衍之,您说稀奇不稀奇?”
陆父想也不想地说:“不可能!”
声音之果断,远胜陆平安为陆父辩论时的口气。
陆明珠不满极了,“您怎么知道不可能?您就这么确定您没沧海遗珠流落在外面?”
“我当然确定,十分确定。”陆父总不能跟小女儿说,自己和外面有过肌肤之亲的红颜知己分手后都会派人盯着两个月,确定对方没有怀孕后才会撤回来。
而且,会派两拨人或者拨人盯着。
他有钱,人手多,有的是人替他办事儿。
这拨人互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是陆父为了防止有人被外面女人买通后替对方隐瞒,导致陆
家血脉出现混乱的情况。
真有被买通的人,告诉陆父说对方怀孕了,以为陆父会让她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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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呢?是假怀孕,想等进门后再假装流产。
陆父派去盯着的另外两拨人回报得完全不同,陆父自然没上当,不仅把买通的下人赶出陆家,还收回赠给那个女人的部分财产,以示惩罚。
陆家资产雄厚,陆父年轻时常见外面的女人带孩子上门来说是老爷子的种,男孩子女孩子都有,大概觉得老爷子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们可以分一杯羹,殊不知老爷子在陆父出生没多久出门做生意,遇到土匪,伤了身,失去生育能力,这是很多中西医的诊断结果,往后十年果然没有妻妾生儿育女,根本不可能在外面留种。
这也是老爷子明知老太太敌视陆明珠却还容忍老太太的原因。
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是她生的。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陆父能不谨慎吗?
他在外面的红颜知己虽然数不胜数,但真正有过肌肤之亲的是其十分之一,迄今为止,只有一个姓云的书寓先生怀过孕。
若不是她在准备纳妾仪式时陷害姨太导致自己流产,现在已经是五姨太了。
陆父不会亏待跟过自己的女人,但前提是听话。
陆父对话筒的另一端说道:“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不要被外面的人蒙骗了。”
“真不是啊?”陆明珠大失所望,不死心地问:“您能百分百确定吗?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说自己的爹是陆衍之?上海可没第二个大富商叫陆衍之啊!”
“百分百确定,比真金还真。”陆父没好气地说,又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陆明珠想了想,“他们十五岁整,端午节生,说您留了信物,上面刻着您的名字。”
“那就更不可能了。除了印章以外,我从来不在自己的随身物品上刻名字,咱们家没这样的习惯。”随后,陆父又拿出有力的证据:“十五六年前,我根本没去过花城,当时你妈才把平安抱回来没多久,专心地照顾他,生意都不大管,我哪里走得开?”
陆明珠回想片刻,还真是!
虽然很多人长大后就会失去自己岁前的记忆,长大后也不会记得小时候的很多事,但陆明珠穿越回来直接接收原身的所有记忆碎片,自然清楚看到她小时候发生过的种种事情。
那时候原身才岁多,还很喜欢陆太太抱回来的小侄子,经常拿拨浪鼓逗他。
如陆父所言,他那两年确实没出过远门。
陆明珠不由得茫然了:“既然不是,那么他们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说是?”
“也许是有人冒名顶替。”陆父语调平淡,毫不在意,“先叫他们跟着你们,免得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顺便让他们闭嘴,我叫徐管家查查是怎么回事。”
“好吧!”没吃到老头子的超级大瓜,陆明珠觉得好可惜。
陆父听出她口气里的遗憾,差点没气死,“你还盼着他们是我的种?”
陆明珠干笑:“没有,没有,您一定听错了。”
怎么可能?
多两个私生子将来就要多分两份家产给他们,哪怕不多,也代表自己能分到的家产会间接地减少一部分,自己没那么傻,非得认定双胞胎少年是陆父的沧海遗珠。
陆父哼了一声:“没有最好。”
他电话里道:“明珠,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首都给你老师祝寿,办成我交代给你的事,早日回来,不要多管别的闲事。”
“知道啦!知道啦!”陆明珠扮完鬼脸才想起他看不到。
刚挂断电话没几分钟,陆父又接到陈秘书的电话。
“正好,我有事吩咐你。”陆父说道。
陈秘书一听就笑问:“刚才见到八小姐从电话室出去,想必是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您了?”
陆父点点头,“你给我盯着这对双胞胎,瞧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是故意接近明珠,还是意外地让明珠碰见他们。明珠年纪小,同情心重,被人惦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有,他们肯定不是我的血脉,你心里不需要有顾忌。”
陈秘书当陆父的秘书后也替他处理过生活琐事,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确定,不禁抿嘴一笑,“平安也说不可能是您的血脉。”
陆父哦了一声,眼底泛着笑意,“是吗?”
陈秘书将陆平安和陆明珠当时的对话重述给陆父听,陆父十分高兴,“我本来想个姨太生的几个孩子资质平平,这辈子后继无人,没想到长期冷落的平安倒有几分像我。你把我的话传给他,双胞胎暂时跟着他,让他留意些。”
陈秘书转告陆平安,陆平安点点头,“知道了。”
却没问陆父为什么如此确定双胞胎不是他的血脉。
陈秘书反倒好奇起来,问道:“平安,你怎么这么平淡?一点不好奇?”
陆平安笑了笑,“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陈秘书仔细想想,确实没有发现。
陆平安端起茶几上的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双胞胎特别像一个人。”
“谁?”陈秘书忙问。
难道,陆平安看出什么了?
“你不用问,等回到香江你就能看到好戏了,一定是一场好戏。”陆平安放下茶碗,也不起身,只问道:“陈秘书,飞机什么时候起飞?机票买了吗?明天还是后天?咱们这么多人,得买不少票。”
陈秘书恭敬地道:“机票买好了,明天上午八点多起飞,午后抵达首都。”
一行人在花城大酒店住了一宿。
次日,精神百倍地出发。
不需要参加官方活动,陆明珠打扮得很随意。
但是,再简单的装扮落在双胞胎少年眼里也是美得像天仙一样,手足无措地坐在保镖群里,一动不敢动。
火车都没坐过,何况飞机乎?
真没想到他们跟陆少爷的第二天就能穿上新衣,坐上飞机。
吃得也特别好
、特别饱。
兄弟俩夜里商量好了,以后就跟陆小姐或者陆少爷混!
如果可以,跟一辈子。
陆明珠尚不知两位少年的想法,她第一次乘坐五十年代的飞机,说实话,心里还挺害怕的,觉得不够安全。
里面的设施也比较落后,空姐倒是清秀出众。
这时候的空姐不知道是不是叫空姐,也可能叫空乘或者飞机服务员?
衣着很朴素,态度很热情。
陆平安低头摆弄陆明珠带的相机,忽然道:“姑姑!”
陆明珠一抬头,就被他拍进镜头中。
“哎呀,你应该提醒我再给我拍照。”陆明珠觉得自己需要摆个美美的姿势,这样才能到晚年的时候像子孙后代吹嘘自己。
陆平安轻轻一笑,“放心,姑姑,您每时每刻都很漂亮。”
他知道陆明珠爱美。
“好看是必须的,不然君峣能对我一见倾心?”陆明珠撩了撩微卷的秀发,眉眼如画,虽是少女,却有风情。
灵魂和□□无比契合。
阿乾和阿坤两个少年已经看呆了。
“陆小姐真好看,等我有钱有本事,我也娶个像陆小姐一样好看的媳妇儿,我天天赚钱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和好看的首饰。”阿坤双目流露出憧憬之色,惹得保镖们哄堂一笑。
此时乘坐飞机的旅客实属少数,而且个个不一般。
听到这番话,倒是露出善意的微笑。
有几个忍不住打量陆明珠,随从都坐飞机,他们家得多有钱?
意外发现她只穿条蓝裙子,配白球鞋。
淡淡的天蓝色,鸡心领,款式简单,颈间戴一根细细的白金链子,挂一枚蓝色的水滴型吊坠,闪烁得像是钻石。
还戴了一副耳环和一枚戒指。
都镶着蓝色钻石,配一只翡翠指环。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既灿若明霞,又娴雅大方,一张脸美得无可挑剔。
有一个贵妇终于忍不住走到陆明珠身边问她道:“你的钻石和火油钻不太一样,是在哪儿买的呀?看起来真漂亮。”
陆明珠轻笑,“国内好像没有卖的,不过你若喜欢,可以去香江找一家明珠金钻行,向他们定制,他们给您寻找您想要的钻石再加以制作,前提是您愿意等待。”
既然现在的彩钻比白钻便宜,那不如趁别人没怎么重视的时候大肆收购,推出彩钻系列,成为明珠金钻行的特色。
陆明珠决定回去后如此建议陆父。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陆父不需要她的提醒,在为它收集彩钻的同时,也在为金钻行推出彩钻系列做准备。
不过是大的留给陆明珠,小的出售。
好东西当然要先留给自己。
那名贵妇把陆明珠的话记在心里,“我也听说香江开了一家明珠金钻行,里面卖的钻石又大又好,改天一定坐船去瞧瞧。”
“明珠金钻行有自己的钻
石公司和加工厂,可以拿到最优质的钻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而且镶嵌工艺都是从国外学来的,设计精美,您可以放心购买或者定制自己喜欢的珠宝。”作为股东,陆明珠卖力推销自家的产品。
贵妇很有兴趣,忍不住和陆明珠热聊,又自我介绍,“我婆家姓杨,我叫柳青青,主要做古董生意,打算去琉璃厂进一批货。”
“同好啊!我叫陆明珠。”陆明珠热情地和她握手,把身侧的陆平安赶到柳青青的座位,让出位置给柳青青,接着聊古董。
一直聊到下飞机,依依不舍地分别,互相留了对方家中的电话,决定以后常联系。
然后,陆明珠直接去找章振兴。
她要住国际饭店。
没别的原因,就是设施齐全,服务周到,还有就是比较安全。
她那么有钱,安全第一。
章振兴有自己的工作,直接派人安排他们入住,还问:“贺先生没有一起来吗?半年来承蒙他的帮助,我们感激不尽。”
无比庆幸当初求陆明珠促成合作。
陆明珠不知他们的合作内容,也没怎么关心,只笑道:“回报国家是应该的。这次是我来给章老师贺寿,所以契爷没来。”
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陆逐日同志辞职了吗?我给你们带了香江的特产。”
出发前特地准备的。
不想惹人怀疑,就得找理由见面。
所以,陆明珠先送上给章振兴准备的一份,都是些简单的吃食,最贵重的却是1000支盘尼西林。
明知道盘尼西林的珍贵,怎能不在意?
一支盘尼西林一条命啊!
她不知道怎么买,跟陆父说过后,陆父当即给她买5000支带上。
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章振兴见到别的还没什么感觉,待她见到250盒盘尼西林,一下子跳起来,完全不像一位身经百战的老人。
“盘尼西林!”他惊呼。
陆明珠微微一笑:“您喜欢这份礼物吗?我爸说您一定喜欢。”
“喜欢,喜欢死了!”章振兴激动不已,手捧一盒四支的盘尼西林,险些说不出话来,“你知道吗?上海的盘尼西林厂成立好几年,每年生产的盘尼西林只有几十公斤,难以大量生产,对现况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这里有多少支?一支能救一条命啊!”
“1000支。”陆明珠道。
不等章振兴表示高兴,她又说:“我一共带来5000支,另外4000支打算送给可怜的逐日同志,他一定很需要吧?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和我们见面并接收这批盘尼西林。”
“需要!需要!有空,有空,必须有空。”章振兴替他应承下来。
到他手里跟到国家手里没有任何区别。
抵达首都的第天,陆明珠和陆平安如愿看到风尘仆仆的陆逐日。
他去外地了,特地被召回来的。
来到国际饭店见到陆明珠,他挑
挑眉,紧接着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陆平安身上。
表情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陆平安回视,同样冷淡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笑意。
“他是我的亲侄子,大名陆慎,小名叫平安。”陆明珠好像没发现陆逐日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对他和旁边负责招待自己的章振兴介绍陆平安,“别看我侄子年纪小,可他本事了得,在香江开了一家公司,专门倒买倒卖外国的各种机器设备,生意特别好。”
章振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精光四射。
他热情地拉着陆平安到一旁去聊,“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你面熟,原来是咱们国家的好儿郎!主要买卖什么样的机器设备?”
国家缺什么?
工业设备。
在外国对自己国家封锁的情况下,旧机器都是好的,可是想弄到手没那么顺利。
就只剩下陆逐日和陆明珠。
陆明珠模样未变,依旧光彩照人,而陆逐日却更瘦了,显得眼睛极大极深邃。
简单的打着补丁的白衬衫穿在身上就像套在竹竿上,眼底青黑,眼球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又狼狈。
“陆逐日同志,你辞职了么?”陆明珠又问一遍,“上次我们离开首都时没见到你,一直感到很遗憾,这次要不是带来一批盘尼西林,是不是还见不到你啊?”
陆逐日苦笑,给了准话:“我打算等战争结束后再辞职回老家奉化。”
他明白陆明珠的来意。
以为父亲在家里应该天天骂自己是败家子,谁知他竟这般惦记自己。
是该回去了。
回去尽孝。
陆明珠很高兴,“您是该好好休养。”
可以跟陆父交差了。
接下来就是好好地把5万美金花掉,陆明珠开始在心里打算盘。
章振兴也跟陆平安谈好了生意,请他帮忙搞各种需要的工业设备,以旧机器的价格买入旧机器,而不是因为不懂行导致国家花了新机器的钱买到的旧机器还不能使用。
那还都是用外汇买的呢,亏大了!
国家积弱积贫,就是亏,也不得不忍气吞声,没办法找卖方算账。
“姑姑,您不是想买东西么?事情办完了,我陪您出去转转。”陆平安走过来,插到陆明珠和陆逐日中间,对着陆逐日冷着的脸在面向陆明珠时却十分温和,“还得给章老师准备寿礼,您想好买什么了吗?”
一边说,一边扶着陆明珠一条手臂,带得陆明珠不由自主往外走。
“臭小子!”陆明珠明白他的态度。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不忍苛责。
陆长生没养过他,他对陆逐日视若无睹,不是应该的吗?
陆平安特别喜欢他的姑姑,她善良又体贴,从来不强人所难,不会逼他对陆逐日低头,没有说他不礼貌。
换成其他长辈,肯定不赞同他的态度。
“姑姑,您喜欢什么,我给您买。”陆平安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又有分红,这次就带了不少美金,不比陆父给陆明珠准备的少。
所以,特别豪气。
陆明珠也不客气,“行啊,咱们第一站就是琉璃厂了。”
上次就买一点儿,肯定买不完。
相比较严寒天气,此时更适合摆摊,以至于琉璃厂中热闹非常。
陆明珠准备先捡漏。
捡漏才能赚大钱。
只是还没等她拿起一件小瓷碗,就听有人热情又欢喜地跑过来,“明珠,明珠,你是明珠吧,一年多没见,越来越倾国倾城了!”
陆平安定睛一看,脸色不是很好看。
原因是站在陆明珠跟前的青年是她在上海的一个追求者,本以为离开上海后就见不着他,没想到才来首都就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