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亲爹给的三张借据,但为以防万一,陆明珠还是把自己手里的现金全部带上。
不多,只有3万块港币,是明珠小食铺上个月的净收入,月初收取的租金则用来做家用和零花,此时将近月底,已花掉三分之一,剩下的不能动。
明珠小食铺生意兴隆,开业的高峰期过后,日营业额仍能维持在3000元左右。
小吃便宜,雇工又多,稳定下来后,因不必支付昂贵的租金,所以每天可以获得30%左右的净利润,已经非常好了。
陆明珠不贪心。
次日,她喜滋滋地登上豪华游轮,在甲板上看风景时,把借据拿给谢君峣看,“我爸赞助的,这一回我一定要大展拳脚,拼命买买买!”
“挺好的。”谢君峣看了一眼,没忍心泼她冷水。
自古以来,要不回来的债务多着哩!
看这几张借据的日期,最早的是五年前,最晚的是三年前,若是想还,早还了,何必等到三五年后让债主登门讨要。
陆明珠仔细地收进手袋中。
明面上是如此,实际上偷偷藏到空间里。
纸质借据不能沾水,得小心保管。
这可是200两黄金和7万块大洋,不是一笔小钱钱。
接着,陆明珠拿出昨天和谢君峣一起买的相机,可以拍彩色照片,“来来来,快给我拍照片,留作纪念。”
她要好好地保存,当作传家宝。
谢君峣含笑接过相机,低头研究一下,举起来就对陆明珠按了一下快门。
抓住她脱掉呢子大衣的刹那芳华。
“我还没准备好呢!”陆明珠只着她比较喜欢的那条方领红裙子,特地为戒指配一条红宝石项链和红宝石耳环,本来想摆个优雅漂亮的pose,结果人还没靠上栏杆就入了镜头,忍不住跺跺脚,“谢君峣,重新拍,重新拍。”
她特地买了很多胶卷,绝对够用。
“你很美,一举一动一幅画,不用刻意。”谢君峣毫不吝啬地赞美她,但仍遵从她的意思为她拍摄倚栏而立的照片。
微风徐徐,吹动裙摆,红宝石映红的脸蛋又娇又媚,笑得好似鲜花怒放。
陆明珠又叫保镖给他们拍合影。
拍完,赶紧穿上大衣。
贺云并未打扰他们,只在进船舱休息时,吩咐保镖让餐厅给他们送下午茶,因为他们吃过午饭才上船,忙忙碌碌,已过去两三个小时。
吹着海风、看着风景、拍着照片、吃着下午茶,陆明珠觉得生活格外美好。
只除了没有手机,不能在网上冲浪。
美中不足。
游轮穿过海峡,一路往北,越往北,海风越冷。
陆明珠搓搓手,放在嘴边呵了呵,红宝石戒指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不到下船时就得把貂皮大衣找出来,你常年在香江生活,早已习惯温暖的气候,有带大衣吗?”
才知道这艘
游轮出国的起点和回国的终点都是天津,只是中途在上海停靠而已,
谢君峣点头:“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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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大哥检查下,带了不止一件。
得到他的回答,陆明珠放心了,笑意盈盈:“我都想好了,你要是没带,下船后我给你买件军大衣!保证暖和!”
谢君峣委婉地拒绝:“这倒不必。”
军大衣太臃肿,不好看。
他年轻,活力十足,呢子大衣已足够保暖。
陆明珠看出他的嫌弃,哼哼两声,“在前线作战的战士们处于冰天雪地中,个个都想拥有一件军大衣,你人在后方,居然嫌弃,大大的不对。”
谢君峣莞尔,“是是是,大小姐说得对。”
接着,他给自家大哥邀功:“大哥考虑到这一点,找制衣厂赶制3000件特别厚实的军大衣,已经通过小王先生运过去了。”
陆明珠立刻改变态度,赞叹道:“大哥可真好啊!”
“我不好吗?”谢君峣不满地问。
“你也好,你最好,你的好和大哥不一样,只对我好。”陆明珠亲自把一块松饼送到他唇畔,“尝尝我喂你的,是不是特别好吃。”
谢君峣咬住,连带她的手指头。
轻轻地咬两下,眼里带笑,“好吃!”
感觉到指头传来痒痒的感觉,陆明珠赶紧抽回来,“你这人!我不喂你啦,自己吃!”
安如意出来看到,忍不住走近他们,“你们怪会享受。”
除了对贺云说实话以外,她没对其他人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捐了100万港币,又为筹集物资东奔西走,所以也在邀请名单当中。
还有陆明珠和谢君峣。
凭他们以及陆父、谢君颢的贡献,同样是座上宾,而非以跟随贺云的名义前往。
上船后,她才这么说。
非她本意,是贺云交代的,安如意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见到干妈,陆明珠和谢君峣同时站起身。
“干妈,一起来喝茶啊!喝完茶,咱们一块儿拍几张照片作纪念。”陆明珠热情地邀请她坐下,亲自给她倒茶。
上好的大吉岭红茶,汤色橙黄,气味芬芳,极似葡萄香,口感细致柔和,别具一番风味。
“哟,还买了新相机。”安如意端起茶喝了一口,赞许道:“好滋味!”
谢君峣笑道:“您喜欢,下回托英国朋友给您捎两罐,非常适合当下午茶。”
“餐厅里有,可以买。”陆明珠道。
“我没有享福的命,不值得你们大费周章。”安如意摆摆手,买一罐大吉岭红茶花的钱能买许多紧缺的物资,她舍不得。
陆明珠笑眯眯地道:“孝敬您的怎能叫大费周章?”
大方的干妈呀!
她还记得干妈给的10万块。
她爱干妈。
安如意连忙扯开话题,“你爹没在你跟前说什么吧?
”
“说什么?”陆明珠没听明白,反倒说起她和陆父的恩怨,“说您和我爸结了什么仇什么怨吗?他没说,我感到特别好奇。”
安如意一听就知道陆父没说过自己引导陆长生投军的事,心中一宽,抿嘴笑道:“能有什么仇怨?有仇怨你就不会是我的干女儿了,不过是从前做生意时互看不顺眼。你爹那人特别小气,又记仇,一十多年前的事情一直忘不了。”
陆明珠不想说她爹的不是,“我爸挺好的,人家欠他钱,好几年了都不催债,直到这回才叫我拿着借据上门问问。”
安如意问是谁,陆明珠如实道出三人姓名。
“我只认得张怀芝,现在紫禁城博物馆就职,还有你那位姓章的老师。”安如意告诉陆明珠,“张怀芝欠的钱大概率是要不回来,因为他为购买差点流失到海外的文物几乎散尽家财,建国后又把自己收藏的文物古玩全数捐献,只剩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四合院。”
陆明珠傻眼:“他要赖账?”
安如意失笑道:“我不知道他是否打算赖账,还不上是真的。”
“那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陆明珠假装很冷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恶狠狠地道:“我抵达首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门催债!”
安如意忽然来了一句:“你老师也欠你不少钱,叫他还吗?”
陆明珠突然没话说了。
原身的章老师的确欠她5万块大洋,还是原身问陆父要了借给他的,他用那5万块大洋买下从清宫中流出来的古字画,建国后也都捐了。
书中有记载。
而且,他死于66年,和张怀芝一样,都没熬下去。
死得可悲又可叹。
老师的死,忘年之交的死,极大刺激到当时自顾不暇的原身,所以她才会守着陆家花园做出连她自己都不顾后果的事情。
一路上,陆明珠都在思索,自己见到两位倔老头后该说些什么。
此行约有五天左右,顺利抵达目的地。
当天大雪纷飞,寒风彻骨。
陆明珠怕冷,立刻裹上她那件长到脚踝的紫貂皮大衣,戴着紫貂皮帽子和手筒,感觉自己胖得像只熊,身上特别沉。
新货,李管家所购十一件皮草中的一件,今天是第一次上身。
白色的毛针又长又密,颜色明亮,手感柔腻。
版型大,不是修身款。
站在甲板上,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得皮肤生疼。
陆明珠只好把小脸埋进大毛领中,只露出鼻尖和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羡慕地望着贺云和谢君峣,两人分别穿着灰色和黑色的呢子大衣,长度到膝盖位置,内搭西装,围着不同的格子围巾,玉立挺拔,气度雍容,极有派头。
相貌堂堂,不遮不掩。
他们弃游轮而登码头,有官方安排的人和车迎接他们前往首都,直接住进首都国际大饭店,建国后都是用来招待外宾的。
位于皇
家园林中,环境幽雅。
一进门,有位穿黑色旧呢子大衣的老同志在两三个同志的陪同下来迎他们,先和贺云握手,口音浓重,“贺先生,久仰大名,感谢贺先生为前线捐赠的无数物资,也感谢两位小同志家里及其小同志个人所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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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含笑道:“为国效力是应该的,您不必客气,请问怎么称呼?”
安如意在一旁说道:“这位是章振兴章同志,贺先生以同志称之即可,国内都是这样称呼的,以示人人平等。”
听到这个名字,陆明珠忍不住看章振兴一眼。
他是章振兴?
原身哥哥陆逐日的老首长,前夫章朔的亲生父亲。
既能见到他,是不是也能见到陆逐日?
陆明珠正在思索间,一行人已被请到里面的会客厅,有态度恭谨、服务周到的服务员送上香茗,所用瓷器十分精美。
里面有暖气,热得大家依次脱下大衣,挂到旁边的衣架子上。
陆明珠本就生得极美,没有大毛领的遮掩,整张脸露出来,面色莹白如玉,眸光明净似水,很快成为厅中众人的焦点。
关键是她打扮得一点不朴素。
穿着红色毛衣配黑红格子呢料半身裙,颈中挂着绿汪汪的一串翡翠圆珠长项链,白皙细腻的纤纤玉手各戴一枚翠镯,耳畔的翡翠耳环映绿了脸,还有指间翠环和红宝石戒指莹莹生辉,整个人雍容华贵,艳极无双。
陆明珠就是故意的。
要知道,她平时从不打扮得如此隆重。
见大家看过来,她盈盈一笑,“都看着我干什么?”
章振兴率先回过神,笑道:“在看是什么样的小同志竟以一己之力为前线战士捐赠20万英镑和30万美金,还有若干港币和金银之物。”
“那您看出什么了?”陆明珠落落大方地问。
“不负美名,果然是一颗东方明珠。”章振兴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还有令尊陆衍之陆先生,出境前将大半家业捐献给国家,出境后又捐100万美金,爱国之心可昭日月,足见小同志是家学渊源,有令尊之风。”
陆明珠轻轻一笑,“不止我爸,还有我妈、我爷爷。抗战期间、两军对垒期间,我们家捐献的金银、粮食、药品、黄铜、衣料等物资总数价值几千万大洋,光是收到的借据就有整整一匣子,其中也有章同志您的签名哦!”
昨晚她问陆父能不能说这件事,陆父说可以。
没什么好瞒得。
为此,陆父特地叫人回一趟香江大酒店,要来陆平安手里的借据,交给陆明珠带上,他要给陆家正名,要传得人尽皆知。
在陆明珠给他讲述的梦中,就是没有刻意张扬,所以才被欺负得那么狠。
不是没人知道,原身在陆平安参军时把这个匣子拿出来过,用来通过审查,以免祖辈身份影响陆平安,只是没有弄得天下皆知。
听了陆明珠的话,章振兴却是一愣,“我的签名?怎
么我不记得了?”
“您当然不会有印象,因为物资是我们家暗中筹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然后派人送过去,家中长辈并没有直接露面,您以及其他老同志在收东西时签下的字据被带回来而已。”陆明珠说得是事实,因为老太爷和陆太太不想给陆家招灾,大多时候是派人押送过去然后拿回收据为证。
要是能光明正大地捐献,陆长生也不必偷偷摸摸地投军并改名为陆逐日。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陆明珠低头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准备好的一份借据,“您若不信,不妨看看是不是您签名画押的。”
章振兴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接过来,转手递给章振兴。
土黄色劣质纸张保存得十分完好,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于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得老乡捐献上等白米1万担、足赤1000两、盘尼西林1000支和纱布若干、棉花若干等,遵照组织规定,立此借据,落款处签着章振兴的名字,印着他的指纹。
章振兴激动地站起身,“是我的签名。原来一直匿名帮助我们的是你们家!”
他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微微躬身,双手握住陆明珠的手,“小同志,若不是今天见到你看到这张借据,恐怕我们永远不知恩人是谁。”
陆明珠在他靠近的时候就立刻站起身,微笑道:“若不是为了证明我们家一心爱国,我是不会拿出来的。我妈临终前还时刻惦记着祖国建设,她把解放前变卖的所有资产都捐了出去,只给我们留下少少的遗物以作纪念。还有,章同志,我们不是祖国的恩人,您和祖国才是我们的恩人,是你们和无数英烈的浴血奋战才换来乱世的结束,今日的和平。”
做了好事就要让人知道,隐瞒可没好处!
陆明珠想得很简单,她就要坐实陆家爱国的种种行为。
章振兴感慨道:“就是因为很多爱国人士有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我们才能在大家的支援下获得今天的成功,譬如这次战争,多亏海外华侨、国内万民相助,解决资金短缺、物资短缺的窘境,使前线战士减少后顾之忧。”
“章同志不必如此感激,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贺云缓缓开口,声音平和。
定居香江后,他的国语很有进步。
章振兴忙又道:“该谢的,该好好地谢过诸位。此次宴请许多爱国华侨和爱国资本家,只为表示国家对诸位的感谢。”
陆明珠明白了。
就是说,不单单请他们,还有别人。
这时,一行人从外面进来。
浩浩荡荡。
是几个和章振兴差不多打扮的中老年同志陪着几位富商进来,几位富商身后带着不少仆从,拎着不少行李,气派十足。
陆明珠本来没在意,却突然听到章振兴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同志招手,“逐日,你过来一下,我介绍咱们的小恩人跟你认识,当初要不是他们家捐赠的那批盘尼西林送得及时,别说你,就是我也得死于伤后感染。”
陆明珠猛地抬起头。
陆逐日?
陆长生?
他不是才四十一岁吗?怎么老得像五十一岁?
不,比五十一岁还要显老。
身形清瘦,脸色黝黑,左边脸颊上还有长长的一道疤痕,像是子弹擦过留下来的痕迹,唯有一双桃花眼依旧炯炯有神,透着精光。
最明显的是他走路微跛,左腿极不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