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替他操办这次大典,魏帝今年连去玉川行宫避暑度假都取消了,留在京城替他安排好一切,只催促他务必尽快赶回京城去。 而魏帝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举行太子册封大典,也是估算到长歌肚子里的孩子马上快要出生了,而长歌也会随着孩子的落地香消玉殒。 如此,所有的事情到了此时,都应该有了一个决断,不论魏千珩伤心好也,欢喜也罢,他都不能再任性的留在云州,忘记他自己真正的身份,而是要回到京城,担起他身为储君的重任…… 听到白夜的话,魏千珩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万念俱灰—— 他这个太子,本就是为了长歌才当的。 若是没有了她,他生不如死,还当这个太子做甚? 如此,他不想再听京城那些事,冷冷问白夜:“还有其他事情吗?若是没有其,你就退下吧。” 其实白夜身上还有京城燕王府送来的那几封急信,但此时他不敢拿出给魏千珩看,只得道:“皇上还说,燕……燕王妃的孩子也快临盆了,请殿下尽快赶回!” “燕王妃?!” 来云州的时日太久,再加之最近经历的大悲大喜,起起起落之事太多,两日两夜没歇息的魏千珩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神情冷漠疏离,冷冷道:“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燕王府么?” 白夜摇了摇头,困惑道:“不知为何,叶家既然已经派人暗杀顾勉,就代表他们知道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来由……也应该会猜到殿下是知情了的,却为何不将此事悄悄处理,还让王妃堂而皇之的怀着别人的孩子生活在燕王府里?” 魏千珩闭上眸子按捺住脑子里的阵阵困眩,勾唇嘲讽笑道:“叶家能成为大魏数一数二的权势之家,不是没有道理的,何况他们背后事还有一个心机深沉的大靠山。如此,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的——” “而想必,那顾勉必是已死在了他们的手里了?” 白夜一怔,愣呐道:“殿下怎么知道?” 魏千珩了然道:“必然是奸夫死了,叶家才会如此猖狂——他们是料定我没有证据,来一个死无对证,没了后顾之忧,就可以将叶玉箐肚子里的孩子往我身上栽脏了。” 白夜气恨道:“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当初刘大夫身上的状书在殿下手里,顾勉也写了认罪书,他们是逃不掉的了,等殿下回到京城,再好好收拾他们……” 看着沉睡不醒的长歌,魏千珩此时却没有心情说这些事,再次冷冷问道:“京城里的事离我们太近,暂时可以不去理会,让人好好盯着就成。如今我只担心甘露村四周可有变数。” 白夜神情微变,知道自己瞒不下去,压低声音道:“殿下先前怀疑的没错,之前初心所见之人,并不是陌无痕。我们从茶铺老板那里得知,那日与初心见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灰袍男子,根据茶铺老板的描绘,却像是无心楼里一直与陌无痕做对的长老苍梧!” 魏千珩眉心一跳,遽然睁开眸子来,里面恢复了清明,再次染上了寒霜。 原来,自初心那日失踪回来后,魏千珩明显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话语少了不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她看向自己时眸光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戾气,都让魏千珩心生疑云。 再想到六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不得不让魏千珩怀疑,初心在无心楼的唆使之下,在悄悄的酝酿着什么事情。 如此,他让白夜继续去查那天与初心见面的人,到底是谁? 而白夜在得知初心是无心楼前楼主无心之女时,简直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幸魏千珩没有将她另一层身份说出来,不然只怕白夜一时间接受不了,要彻底凌乱了。 他又道:“而我从江湖朋友那里得知,陌无痕自上次进宫行刺后,身受重伤,昏迷了好久,无心楼里的事务如今基本全掌控在了苍梧手里。甚至还有消息称,苍梧趁着陌无痕受伤之际,将他囚禁了起来,自己成了真正的无心楼掌权人……” 魏千珩的眉头越聚越拢,心里却清晰明了起来,冷然道:“苍梧偷偷跑到这里来找初心,必定有所预谋,而这些预谋,可想而知是冲着我们来的,毕竟六年前是我们替父皇出的手……所以这一段时间你带着燕王好好守着药苑,万不可以在此时出一丁点的差错!” 白夜也知道事态严重,连忙退下去了,魏千珩继续默默的守在长歌的床边…… 魏千珩不知道的是,他与白夜说话时,长歌已因为身体上的痛疼悠悠转醒。 醒来的那一刻,长歌犹如在梦里,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醒过来。 直到耳边传来魏千珩与白夜熟悉的声音,她才恍悟自己没死,还活着。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怔怔看着侧过身子低头蹙眉痛苦不已的魏千珩,禁不住的心痛—— 她不过睡了一沉,他竟是苍老疲惫了这么多,鬓角的黑发像蒙上了一层青灰,整个人憔悴不堪至极,哪里还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神采奕奕的五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