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痕听罢，望着沐夕冉，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作答。 水忆霜抬头望向眼前柳无痕，脸上泛起潮红，慌忙低头，不敢直视。 沐夕冉仍是面若冰霜，毫无表情，直视前方，未与二人有任何眼神接触。 不得不说，这两名女子心性都甚是了得，若是寻常女子，如此糊涂之间，失了贞洁，定是要哭闹一番，更甚者，还要寻死觅活，可水忆霜从醒来到此刻，竟未有一丝哭闹，虽说一直默不作声，却未有太大异常，让人无法想象，这刁蛮的大小姐竟会是这样。 而这沐夕冉更是了得，虽说大好男二当三妻四妾，可依她那脾性，容不得任何人染指的决绝，怎会轻易罢休！如今，却好似大户人家的大娘子一般，虽面露不快，却还是冷静的为二人解决困顿。 “我……”柳无痕站在原地，艰难开口，却堪堪只吐出一字。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虽有个中缘由，可此事已成定局，只能坦然接受。”沐夕冉虽面无表情，心却如刀绞一般，她亦想拂袖离去，不再去管这些个糟心之事，可转念又想到柳无痕那复仇的执念，终究是放不下他。 这条路本就是九死一生，若少了自己相助，那便是十死无归，纵使伤透了心，纵使再多埋怨，亦只能暗暗吞下这苦果，陪他一路向前…… “可……”柳无痕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勿用再想，大敌当前，免得扰了心神，等处理完‘杀生楼’之事，你便上门提亲，勿再辜负人家！”沐夕冉咬牙说完，只觉浑身皆在颤抖。 柳无痕见她此般模样，甚是心痛，却又不敢言明，心中只有她一人位置，他默默转首，看了眼仍低头不语的水忆霜，心中暗暗想到，已经伤了一人心，何必再多伤一人…… “若是此番尚能活着回来，定会如你所愿……”柳无痕心中已暗下决心，欲舍弃一切，与那血衣屠夫同归于尽。 沐夕冉得到他的回答，转首望向水忆霜，仍是冰冷的开口问道： “水小姐，可有异议？” 水忆霜晃过神来，瞧见那副冰冷的面孔，心中暗生惧意，曾几何时，还想与眼前之人较劲一番，可眼下，却如受了惊的小娘子一般，慌忙移开视线，轻轻地点了几下头。 沐夕冉得到两人答案，不想再做片刻逗留，起身便要离去，柳无痕见状，匆忙开口问道： “你要去何处？” “只是出门走走，你大可放心，这条路我既已踏上，便不会轻言放弃，无论如何，我会陪你走到终结。” “昨夜，究竟发生何事？”柳无痕心中稍松一口气，问道。 “发生何事，还重要吗？”沐夕冉反问道。 “我只想知道真相！”柳无痕道。 “真相也好，假象也罢，结果又有何不同，何必执着。”沐夕冉道。 “你知道，我心中……” “休要再说下去！路我会陪你走下去，只盼你尚能寻回迷失的本心……”沐夕冉说罢，未再停留，消失在房门处…… 柳无痕回首看了眼仍坐在桌前，毫无动静的水忆霜，匆匆追出门外…… 凤灵躲在门廊处，见两人离去，急忙跑进屋内，冲到水忆霜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又是“扑通”一声，将脑袋死死磕在地面，哭丧道： “小姐，都是凤灵不好，都是凤灵不好，害小姐受辱，小姐，你打死我吧！” 凤灵心中惊恐万分，不知那蒙汗药为何会变成催情之药，小姐此番劫难，竟皆是因自己多疑而起，实在万死难赎其罪。 水忆霜长叹一口，将她拉起，幽幽开口道： “罢了，你亦是护主心切，况且，柳哥哥不是何坏人，既是巧合，亦是机缘，或许，这便是我们缘分。” “小姐，可你……”凤灵抬头将说到一半，只见水忆霜用食指轻轻点在她的嘴边，冲它微笑着摇了摇头。 少时片刻后，水忆霜又开口问道： “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与我细细讲来。” “霜儿！霜儿！” 未等凤灵开口，门外传来大声呼喊，紧接着，水无生从门外冲进屋内，他慌张的朝屋内张望一番，冲到水忆霜的身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一番打量之后，稍松一口气，开口问道： “霜儿，你可安好？” 水忆霜很是疑惑，为何爷爷会在此时，又如此慌张的前来寻她，遂开口回道： “爷爷，我自是无恙，何事竟让你如此慌张？” 水无生又是一番张望，并未发现柳、沐二人身影，开口问道： “你的两位朋友已离开？” “并未离开，只是出门走走，爷爷若是有事，我喊人去寻他们回来。”水忆霜道。 “不，不用！霜儿，昨夜你院内丫鬟前来报信，我早已知晓这二人随你回院，未曾多想，可这一夜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睡，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水无生惆怅道。 “究竟是何事？”水忆霜问道。 “这姓柳的少年，乃是那绝天命之子！爷爷怕他是前来寻仇！”水无生道。 “绝天命！乃是我长生门的仇人，为何会找我们寻仇？”水忆霜听罢满脸吃惊道“柳哥哥又怎会是绝天命之子？他的仇人亦是那绝天命！又怎会!况且，他姓柳！” “绝天命与长生门的恩怨，三言两语自是说不清楚……你方才说，他的仇人亦是那绝天命？”水无生道。 “水伯和一众门人，正是被那追杀柳哥哥而来的血衣屠夫绝天命所杀……”水忆霜落寞道。 “霜儿啊！你怎的这才说出实情！你竟已遇到过绝天命！”水无生听闻，甚是紧张，愤恨说道。 “我……我只是想要亲手为水伯报仇……”水忆霜道。 “罢了!罢了！若是如此还好，爷爷只是怕你被人利用！你心中有数便好。这少年的母亲姓柳，乃是澶州柳家长女柳轻颜，柳家遭灭门之前，曾与我们水家是世交……” 水无生说到一半仰天苦笑几声，摇了摇头，便出了房门，只留下一句 “孽缘啊！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