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如玉的手掌和一只粗糙满是裂口的手掌交错，后者也愣了下，抬起头来的时候，张清已经将那络腮胡给拉了起来。
“是男人啊。”络腮胡不是很会说话，尴尬的气氛随着挠挠头一散而空。
“这位……小少爷，改天我洪奎请你喝酒。”
“你倒是有些力气，那么大片废墟都没能把你压死。”
“哈哈，我脑子不太好，但还是有些力气，天灾的时候躲在了角落里，没被压死，也没被憋死。”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便各自走到旁边开始拯救其他人。
络腮胡大汉脑袋的确没有那么灵光，和羽仙族叔还是有点差距的，但张清也没有告诉对方，他所挖掘的那片废墟下，并没有活人。
沉默着，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有人给张清递过来了干粮和清水，被他给了旁边的几人，然后朝着远处走去。
“他们，不是这里的人？”有人惊讶，看到了道人和张清走向的方向是残缺的城门。
“应该是路过吧。”
“哎，这算是什么事儿哦。”
“前辈是想让他们自救？”荒凉路上，林木七零八乱断裂在大地上，种金莲的战斗余波，远没有一座城那么渺小。
“自救吗？”
“也许我只是想要告诉他们，他们还没有死。”
“既然还没有死，那哭什么呢？”
“房屋，亲人，在一瞬间支离破碎。”张清回道。
“那不是绝望的理由。”
“前辈说的是。”
“悲伤，是留给后人的。”
“当代，没有资格。”
头顶传来轰鸣，佛国无法之地的佛修并不算多，但依旧有着大量的龙属出现。
佛门金身和妖魔龙属的厮杀，只有一方彻底死亡，才算是战斗的结束。
“三千五百州，还是比较特殊的。”道人忽然开口，让张清有些不明所以。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的算计吗？”
“单单是佛门，就有十数股。”
“最终最大的，自然是西天灵山和那个西天行走的计划。”
“前者为了佛门天龙八部，后者为了掌中佛国将金身送入大佛音寺。”
“剩下的，有的为了成佛，有的为了转生，有的为了轮回，有的为了无上神通。”
“这是佛门。”
张清平静地听着道人的话，心中不免升起惊涛骇浪。
佛门并非铁板一块，斗战魔佛和西天之间，同样不是一体，而剩下的……
张清想到了大悲寺那个灵隐，对方是为了什么目的？成佛？转生？还是轮回？亦或者神通？
还有其他的，或许不在掌中佛国，在三千五百州一百零八万岛屿世界。
这仅仅是佛门对于三千五百州的算计，剩下的所有佛修，都可以说是被这些目的所裹挟，见招拆招地去达成自己的所求。
“妖魔大概是放弃了这里，他们输了一次，就必须让一步，但是龙属没有，血脉的骄傲，让天龙八部和龙属之间，注定了不死不休。”
道人看向了天空中的一个方向，妖雾弥漫昏暗，但是他依旧看到了，在佛国的深处，有一头青色的真龙正在和那金龙厮杀。
“它们要龙宫，要成为一脉之主，要杀灭佛，断了天龙八部的念想。”
“甚至，阻止掌中佛国彻底成型，以海浪淹没三千五百州，让这里属于新的龙宫所在。”
“妖魔只有一支龙属，所以目的倒是简单了许多。”
张清忍不住疑惑问道：“其他妖魔对这里便不管不顾吗？龙属毕竟是妖魔之中的顶尖。”
“妖魔体系，有很多顶尖。”道人一句话，让张清忍不住心惊起来。
三千五百州，只有龙属一支，可这一支，便将三千五百州以及掌中佛国搅得天翻地覆。
道人所说的很多，绝不是什么三五支。
“三十三天破碎后，人类对异族的称呼，只有妖魔改变了。”道人说着一個残酷的真相。
哪怕佛门掠夺信仰，阴司以及无数族群早就无量杀戮，都没有改变修士对他们的称呼和认知，妖魔做到了。
“阴司嘛，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都不觊觎人间，只是为了掠夺灵根罢了，但是现在，他们好像不这么想了。”
“那些阎罗们，似乎不打算只做阴司的阎罗。”
道人微微抬头，看透了天空，看到了三千五百州数以百万计的鬼蜮。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奇形怪状，也不安现状了，给他们的天地，他们嫌小。”
“嘿嘿，这么多交杂在一起，谁会赢呢？”
“前辈也赢不了吗？”张清有些忐忑地问道。
道人转过头来，指尖落在张清脑袋上，“第一个输的，就是我们。”
“焚天煮海三千五百州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输了。”
“所以，是没有资格去赢的。”
轰隆！
有巨龙从天而降，被一只巨大的佛掌死死镇压在了地底深处，可巨龙不会这么束手就请，狂风暴雨之中，狰狞的怒吼咆哮将佛掌震碎，巨龙裹挟着海量天地灵气再次冲上了天空，和那佛修不断厮杀。
生死之际，谁也不会去管下方因为地鸣中山石滑坡，即将淹没村庄。
道人和张清都没有出手，他们就这么看着，看着村庄被淹没，看着许多人在惊惧之中死亡，不再呼吸。
没有说话，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片无法之地，城池终究还是少数，村镇，才是主流，而这些地方，同样是佛修们最愿意去的地方。
凡人愚昧，不懂仙佛区别，祖上也没有太多的祖训流传下来。
所以，很容易就将自己的信仰交给西天佛。
但随着龙属的到来，这些有着许多佛修的村镇，也迎来了灭顶之灾。
经过数十里的行走，两人的队伍已经变成了上百人，多出来的，都是难民。
前方有一座城池，据说城墙高达十丈，这是这些凡人所知道的唯一目的地，也是他们仅存的希望。
但，希望并不美好，抵达城池的时候，前方只剩下了废墟，一道道身影垂头丧气如同死尸一般游荡在废墟之上，其中的哭喊声，与他们村镇之中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