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宅子里已经聚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便是毛万里。
当他得知姜掌柜自杀以後,非常吃惊,再听到以旧换新四个字以後,不由得踱步沉思。
“看来,老姜负责的那条联络线已经不安全了,他怕被盯梢牵出上级,才选择这样的方式发出警示,可这以旧换新,指的是什麽?为什麽不把话说清楚?”
那个卖鱼的贩子在这几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只听他开口道:“他没办法把话说清楚,当时老姜的鸟笼铺子已经被监视,老姜见到我们的接头人出现,为了防止他进屋,才在大街上说了那番话,如果说的太清楚,恐怕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让鬼子抓走审讯,就算是那样模棱两可的话,恐怕也有人回过味儿来了,好在老姜果断开枪,才给了我们的人离开的机会。”
旁边坐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这像是提醒我们换什麽东西,可是换什麽呢?”
过了几秒钟,大家不约而同抬头对视一眼,目光中都透露出惊骇。
“密码!”
那个戴眼镜的“腾”的一下站起来,“我们电讯处肯定出事了!前段时间咱们搞静默,所有电台只收不发,为了避免频繁接头,收电和解码由同一人负责,一定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毛万里沉着脸不说话。
戴眼镜的着急道:“必须尽快通知总部,换密码!”
卖鱼的贩子道:“老姜死了,现在鬼子就等着我们发电!他们的探测车可不是吃素的,当年在北春,因为电台的事儿,折进去多少兄弟?”
戴眼镜的说道:“可要是不给总部发报,总部万一有什麽新的指示,可就被鬼子截获了,要是涉及什麽高级潜伏人员......”
大伙儿只觉得後背发凉。
毛万里面色阴沉似水,过了半晌,他抬起头,对戴眼镜的男人说道:“有没有,可靠的人?”
戴眼镜的男人沉默了。
他们现在需要一个一次性发报员了。
这个发报员在完成最後的发报任务后,即使没有暴露被捕,为了防止日本人钓鱼盯梢,也不会再被启用了。
毛万里又问鱼贩子,“老姜的真名叫什麽?”
鱼贩子低下头。
“老姜是咱们建站以後吸收的,总部没有他的档案,而北平沦陷后,所有人员的信息都被销毁,谁也不知道,老姜......他到底叫什麽。”
大伙儿心里不是滋味儿。
鱼贩子笑着问:“头儿,要是哪天我也牺牲了,你肯定也不知道我叫什麽。”
毛万里笑了,眼含热泪,“到时候我就给你立碑,叫做抗日英雄鱼贩子之墓。”
.......
鸟笼铺子姜掌柜在打死两个狗汉奸然後自杀的事儿很快的传开来。
有人说,姜掌柜跟鬼子有血仇。
也有人说,姜掌柜是从南边来的,到了北平城,就是为了杀鬼子。
还有人说,老姜是因为做生意亏了本,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东便门驻巡所里也是讨论的热火朝天。
谢全上楼汇报:“署长,鸟笼铺子掌柜的自杀的事儿,在街面上都传开了,有的茶摊儿上是沸反盈天。”
林泽正唰唰唰签文件呢,“你带人上街去,让这些人都赶紧回家,在外边瞎咧咧什麽?瞎咧咧几句,明天日本人就回老家了?他们就有粮食吃了?”
谢全点点头,知道林泽这是好意。
要是真让老百姓在街上这麽讨论下去,保不齐有人告密,宪兵队就得来抓人。
可临出门前,谢全又扭过头来,“署长,你说,咱还能看到那天吗?”
林泽站起身来,收拾东西,“看到哪天?看我娶媳妇儿那天啊,我告诉你谢全儿,你好好乾,多弄点例钱回来,哥我保准给你多娶几个嫂子。”
谢全笑笑,出门去了。
林泽下楼叫洋车,等回到家,兮月跟若雪正在灶台上忙活呢。
“呦,哪儿来的鱼啊!”林泽探头一看,锅里边炖着小杂鱼。
兮月笑着说:“巷子口二荤铺买的,说是一早从西山那边送来的,个头儿虽然不大,倒是也新鲜,我就买了点,做个酱焖小杂鱼给您下酒。”
若雪蹲着烧火,林泽过去,蹭着炉灰把她抹成小花猫。
小若雪是又高兴又害羞,腻声道:“爷~”
转头又见兮月拿着锅铲垫着脚,身段动人,不由得拍了一下。
兮月脸一红,没说什麽,反而是侧了侧身,就像送给林泽拍似的。
晚上吃完了饭,又说笑一会儿,这才洗漱睡下了。
等到月至中天,林泽换了一身衣裳,取出材料在脸上东化化西化化,对着镜子一看。
这不是斋藤吗!
挑开窗户,翻着后墙出去了。
有了初级潜行术的加持,林泽一路翻墙上瓦,半个时辰的工夫进了内城,摸到梁建业的宅子。
这几天日本人都围着姜掌柜转悠,没工夫搭理这孙子,同时也不想让梁建业已经投敌的事情暴露,所以这孙子过的倒是优哉游哉。
今天晚上还去听了一场戏,完了买点羊头肉,喝了四两酒,酒劲儿刺激着神经,让他一时难以㣉眠,正想着是不是去八大胡同逛逛呢,忽听得房门被敲响。
当时吓掉三魂惊飞气魄,摸出枪来,颤声问道:“谁!”
林泽在外边粗着嗓子,“梁桑,是我,斋藤。”
梁建业小心开了房门,借着月光一看,真是斋藤,这才松了口气,“是斋藤太君,这麽晚了,您有什麽事儿?”
林泽进了门,坐在椅子上沉声道:“姜掌柜死了。”
梁建业光顾着听戏喝酒了,没听说这事儿,闻言大惊道:“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麽马脚,狠下心来灭口了!”
随後一想,完了完了,这姜掌柜都死了,那下一个还不是我啊!
我可是姜掌柜这条线上的啊!
梁建业当时就跪下来,“斋藤太君,你们可得保护我啊!”
只见“斋藤”奇怪的笑了一声,随後探出手来抓住梁建业的膀子,动作两下,就给梁建业摘了环,随後一脚把他踹倒,嘴里塞上一块布。
梁建业在地上不断挣扎,嘴里呜呜叫着。
这他妈是怎麽个意思啊!
斋藤太君喝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