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京城各处官署已经在极力澄清谣言，可底下的百姓愚昧不堪，他们根本不相信。”
“简直岂有此理。”裴远怒道，“宗政翔那边呢？苗炎彬不是指认了一批在京中散播谣言的使臣吗？杀了一批还不够吗？莫非是要朕把他们都杀光才知道停手？”
“陛下。”
“他们已经停手了，鸿胪管也派人严加看管，可已经散播的谣言，难以澄清，反而愈演愈烈。”
裴远脸色阴沉，挥了挥手面前的人这才退下。
後宫的流言杀一批就能警告一些人，可这京城的谣言却总不能靠杀来解决。
“来人，陪朕走一趟。”
冯英和裴远乔装打扮出了皇宫，暗卫在四周护着。
他们来到人多眼杂，也是消息最多的酒楼，随意找一处桌子坐下。
只听旁边几人凑在一处说话。
“你们说这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官府不是都说了，不是什麽上天的警示。”
“说你真傻，你还真傻，那官府说什麽就是什麽？”
“要我说，这肯定是老天爷的警告，你们说这大白天的，突然天黑，吓不吓人？我看这事儿没这麽简单。我听外地来的人说了，不单单是咱们京城，其他地方也一样。”
“有道理，车墩国的反贼做了那麽多伤天害理的恶事，现在打不过，又想找咱们皇上求和。”
“老天爷一定是看不过眼，这才提醒皇上不能和小人为伍。”
冯英瞟了瞟裴远的脸色，对方面无表情。
靖国从来不以言论获罪，百姓的言论自由度较高。
“我也觉得是这麽回事，我听别人说了，老天爷这是提醒天子不要失德，否则就会降下雷霆怒火，保不准牵连到咱们头上。”
“尔等小民，莫要胡说八道！”眼见裴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几人越说越过分，冯英开口呵斥隔壁桌的几人。
几人原本就是低声说话，被突然开口的冯英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见二人身着不俗，不敢惹事儿，相互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也不吃了，快速散去。
“老爷，”冯英拱手站立一旁，道，“此等都是无知愚民。”
裴远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冯英丢下饭钱，连忙跟上。
裴远在市井之间转了一个时辰，像刚才在酒楼吃饭时听到的言论并不在少数。
“宗政翔。”他目露森森寒光。
“跳梁小丑，尔等竟然胆敢如此放肆。”
即使朝廷再三解释，百姓也不信。
他们已经对宗政翔等人的流言先入为主，觉得朝廷在糊弄他们，在掩盖事实。
裴远现在骑虎难下，同意苗炎彬的停战协议就要背负骂名。
不同意，宗政翔的计谋就会得逞。
如果假意答应不出力，恐怕宗政翔他们也不会不留後手。
裴远自登基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如此威胁，去年车墩国还四处求援，匍匐在他的脚下。
身为宗主国，却被附属国的使臣这麽拿捏，裴远浑身散发着森冷的寒气。
“这旁边就是巡防卫吧？那就顺便看看季今宵那小子吧。”
傍晚时分，季今宵仗着周稳山不管事，平日里也没人来核查，直接溜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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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慧，今天太冷，整个火锅。”
“之前冻上的肉切薄，再洗一些蔬菜。”
林小慧手脚麻利，很快备好了菜，铜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蔬菜和肉卷摆得整整齐齐。
屋子里烧着火墙，吃着火锅，季今宵发出幸福的叹息。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爽！”
“你小子要求还挺高。”
“放——！”屁。
季今宵转头想骂人，看到一前一後走进来的裴远冯英二人，他神色僵硬，跟在後边的刁旺对季今宵挤出了一个苦笑，不是他不想给少爷通风报信，实在是没机会。
“放什麽？”裴远自顾自的走到季今宵旁边坐下，眼神玩味。
“放咸了，要加水。”他僵硬笑道。
“姐夫，您没尝过火锅吧？这吃火锅最重要的就是烫，肉不能烫太久，不然太老，菜也不能烫太久，要不然就失了味道。”
季今宵迅速站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快速的对在外面候着的刁旺说：
“加点烫，快点再去备一副碗筷。”
他又对冯英道：“冯公公，还没吃吧？我让下人再给你准备一份。”
冯英笑了笑，“季爵爷不必客气。”
见对方不为所动，季今宵没有再劝，亲切地招待着裴远。
“你小子现在就吃上饭了，朕记得你现在还没到下值的时候吧？”
裴远进门那一刻，看到季今宵的生活如此滋润，心中不禁有些嫉妒，身为皇帝，还没这小子过的舒坦。
“之前你借口读书迟到早退，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又有什麽借口？”裴远睨了他一眼。
碗筷到位，季今宵连忙帮对方布菜，“姐夫，你来尝尝这蘸料，这可是我特制的麻酱，裹上刚烫熟的菜，那滋味，绝了。”
“你小子别想转移话题。”裴远说着，闻到锅里散发出的阵阵浓汤香味，鼻子不禁吸了一下，在酒楼那会光顾着听消息，气都气饱了，饭菜没动几口，这会儿倒真是有些饿了。
他拿起筷子，学着季今宵刚才说的法子给自己烫了一块肉，在裹上面前的小碗里的酱，又鲜又香。
“你这小子真会享受，半点不愿亏待自己。”
冯英原本想提醒一下试毒的问题，想了想还是没开口，默默的站在一旁。
“姐夫，”季今宵眼珠子一转，“我这不是前两天熬夜伤了身，浑身难受，天气又冷，实在扛不住了这才提前回来，不过姐夫放心，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绝对不会耽误差事。”
听他提起这事，裴远眼神微暖，又给自己夹了点绿菜，头也不抬，“要是敢耽误差事，就不是朕来问你了。”
“朕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什麽难受的样子。”他咀嚼着蔬菜，吞咽下去后才戏谑道。
“要是难受，还有心情整这些东西？”他眼睛看了一下桌上的炉子和菜。
季今宵半点不心虚，“姐夫，我这也是为了让身体快点好，好好专心为姐夫办差事，这才强打着精神多吃一些。”
“这顿饭吃下来肯定浑身冒汗，多出点汗，身体好的快。”
“你小子就会胡说八道。”
两人聊了几句季今宵就发现裴远也不是真的要问责。
眼看吃的差不多了，他试探的问道：“姐夫，是不是有什麽事？”
“你身为巡防卫的校尉，不知道京城如今最时兴的话题？”裴远抹了抹嘴，放下筷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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