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的是裴远让苏仓单独管理的,谁都不能过来过问,保密性非常强。
可季今宵却能拿着裴远的令牌过来指点工匠,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他对季今宵这么客气除了季今宵的手里的令牌之外,也是因为季今宵确实提出了有用的方向。
把季今宵送走,他立刻回去,让人把模具和吹玻璃的方法都逐一试验。
苏大人的效率很高,熬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就把成果送去了皇宫。
“这才去了一趟,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裴远细细的把玩着手里那光滑透明的圆形玻璃小酒杯。
“确实跟之前那打磨出来的不一样了。”
他脸上带着笑容,“甚好,此物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让冯公公倒了一些水放在玻璃杯里。
裴远举起小酒杯,从玻璃杯外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水的清澈。
即使知道这是石头烧出来的,他也为之惊叹。
他又让冯公公在另一个大一些的酒瓶里倒入了带颜色的果酒。
“好好好!此物甚妙!”
裴远庆晃瓶身,如丝绸般的果酒液体顺着光滑的瓶口流动。
他倒了一小杯出来,明明只是最普通的果酒,他却喝出了佳酿的滋味。
冯公公看得惊奇不已,这普通的石头居然真能制作出这种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的东西。
倒入液体的玻璃杯跟单纯的一块玻璃片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好,参与的工匠,人人有赏!”
苏仓兴奋的离开了。
“陛下。”他离开后没多久,外面一个内侍恭敬的走进殿内,手上拿着一卷东西,“十一皇子派人送来一幅画。”
冯英接过内侍手里的画,送到裴远的案桌面前。
“一个三岁小儿能作什么画?”
如果不是裴远现在心情好,他根本不会打开看,只会随便放在哪个角落打发了。
他漫不经心的打开这幅十一皇子送来的画。
画面没有什么讲究的地方,跟小儿涂鸦差不多。
可上面那稚嫩的笔触却让他心有触动。
十一皇子在画面上画了四个人。
上面还写了一家四口四个字。
画面的最右边,裴远勉强看出是一个长得高大的男人,
中间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最左边的是一个比最右边的男子稍矮一些的女人。
四人手拉手,脸上带着笑容,站在一起,背后是草地和太阳、白云。
简简单单一幅画作,甚至都算不上什么画作,说是孩子的无聊涂鸦更合适,却让裴远看得出神。
他都觉得荒唐,居然从这幅画里看出了十一皇子对他的孺慕之情。
他心想,十一皇子见了他一向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现在居然敢画这么一幅画送过来,难道是那天的家宴?
十一皇子对裴远来说跟其他的儿子没什么区别,因为他的开口晚还让裴远一度嫌恶。
能说话后对他又是一副畏惧的模样,跟裴远的其他儿子没什么区别,裴远对他就没有多少关心。
良久,裴远收敛了眼中发散的情绪。
他转头对冯英道:“十一皇子这两天来请安时,朕是不是对他过于冷淡了?”
十一皇子画作送去后一直非常忐忑。
没想到等来冯英特意过来提醒季贵妃,让他们提早做准备,裴远中午会过来用膳的消息。
他心想:舅舅说的果然是对的,爱要大声说出来。
“娘娘,”赵德妃寝宫中一个内侍匆忙回来,还带来了一个让她愤怒的消息,“陛下去宁华宫用午膳了。”
赵德妃得知裴远跟季贵妃季今宵他们吃了一场家宴后气得摔了一桌子的东西,这两天脾气都格外暴躁。还罚了好几个宫女内侍。
她想着有段时间没见到裴远,派人去让三皇子回来,和裴远一起吃顿饭,让裴远别忘了他们母子。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桌上的茶杯被她狠狠的砸到跪在地上的内侍额头上,对方躲也不敢躲,生生挨了好几下。
“母妃,你也不用太担心,季贵妃这么得意,应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才对。”三皇子安慰道。
“你知道什么?”赵德妃状若癫狂的咆哮道:“皇后根本就不在乎季贵妃!她的真相信那蠢女人对太子之位没有任何兴趣!”
“还有季今宵那个奸诈的小子!”
“举办那慈善晚宴后,人人都说他虽年少纨绔,但有仁慈之心,孺子可教,否则种太师也不会愿意教他读书!”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陛下太偏心了,太偏心了!”
赵德妃始终坚信季今宵举办慈善拍卖晚宴,以及种叔先愿意教季今宵读书的背后都有裴远出力。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裴远为什么这么偏爱那个一无是处的人。
“母妃,隔墙有耳。那季今宵再受宠,他也是个外人,母妃何必为他生气?”三皇子低声道。
“至于季贵妃,十一皇子尚且年幼,怎么着也轮不到他。”
赵德妃身边一个年长的嬷嬷道:
“娘娘,三皇子,老奴多嘴,这季今宵三天两头就被陛下叫进皇宫,很得圣宠,十一皇子又尚且年幼,还够不上威胁,是不是可以先拉拢他们?”
赵德妃怒道:“既然知道多嘴,为何还要开口?”
“季贵妃那种小门小户出身的也值得本宫拉拢吗?”
“野山鸡飞上了枝头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野山鸡终归只是个野山鸡!”
“陛下的宠爱就是过眼云烟,眨眼就没了,”她咬牙切齿,“且看着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种府。
季今宵来了好几天,这还是他第一次碰见种叔先和种元魁以外的种家人。
“这是老夫的大儿子,在鸿胪寺担任鸿胪寺少卿。”
种叔先给两人介绍了几句。
对方平时在鸿胪寺当值,今日休沐才能跟季今宵碰上。
“见过种大人。”
对方颔首微笑。
两人打了招呼,然后对方对种叔先恭敬行了一礼,“父亲先忙,孩儿告退。”
“嗯,且去吧。”种叔先轻声点头道。
种元魁的父亲季今宵听种元魁说过,已经外放为官,几年没回家。
种元魁最怕的是爷爷,第二怕的就是他这个大伯。
季今宵没见面之前还以为对方长得有多凶神恶煞,可乍一看,是一副温和讲理的模样。
想想他又觉得人不能光看表面。
他当初不也觉得种叔先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头吗?
现在呢,动不动就上手打人,他还不敢怎么闪躲,生怕这老头摔了再讹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