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岫再次醒来之时,已然是次日清晨了,看着屋内陌生的布置,她还一阵恍然,而后看到蹦蹦跳跳端着粥面进门的幸昭羽之时,才明白自己是身在龙家。 “姐姐姐姐!你可算醒了,昨晚你从傍晚睡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呢!这个是虞娘娘亲自做的粥,可好吃了呢!” 想到自己居然堂而皇之地在龙家睡了一晚,还被龙潜的母亲知道了,也不知给对方留下了什么印象,李云岫尴尬地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从前厅来到这客房的。 随后,龙潜也进来了,李云岫对此表示了抱歉,虽然她没有说,但她确实好久没睡得这么舒心了。龙潜倒依旧是笑着道没关系,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妥,转而问起了李云岫前来的缘由。 她便向龙潜道明了,此次是为接幸昭羽去找已经回到神武州的苍枫,闻此,三人不由得便都陷入了沉默。 “是嘛,府长大人回神武州了啊。。。”能完成宗炎的交待,龙潜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幸昭羽也是,这些日子,他在龙家过得自是开心,鲜少露面却对自己颇为照顾的龙问泽,照顾他衣食起居、让他感受到母亲般温暖的虞昕菀,可以拉着他一起疯玩疯闹的龙潜兄妹。他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如今却听闻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他自然是不情愿的,还闹起了别扭。 这些年,宗炎其实并未与他说太多幸家的事情,他也只知道自己的一个堂姐是现今苍家家主的妻子,而今幸家并没有留下什么人,虽说将他交由苍家抚养倒也合情合理,可苍家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冰冷的名号,他自然是着实说不上多高兴的。 李云岫也是纠结,但她也明白,幸昭羽的身份太过敏了,若是有朝一日被揭穿,能护他周全的,也只有苍家那般的身份了。 幸昭羽虽是心里苦涩,但到底还是最听李云岫的话的,三人便商量着最后让幸昭羽在龙家再呆一天,明日他们一同将其送到苍家。 离开龙家之时,李云岫碰上了龙荨,后者又拖着李云岫聊了会儿天,还提起了昨日府中之事:“对了,哥,臧家昨日派人来闹事怎么说,他们家什么意思啊?” “倒也不是闹事,不过确实搞不懂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龙潜依旧是一脸迷惑,也向二人提及了言怀笺与臧家结亲之事。 三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龙荨和李云岫也是,虽然她们和言怀笺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但也知道对方是个嫉恶如仇之人,以臧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哪怕言怀笺曾经真的与那臧儒清有什么牵扯,也该会断然与对方撇清关系才对。 而龙荨在神武州平日里人缘极好,倒也听说过那臧家独子之事。 “听闻那臧儒清生来便体弱多病,鲜少在公共场合出面,灵力觉醒后也没有去灵学院,都是那臧舜繁亲自教他的。虽说灵术资质着实一般,可奈何他是本家的独子,所以还是被按照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 李云岫突然想起来:“说到臧家,监察局今年招了个新人,叫臧素萍,我虽与她没什么交往,但听闻也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龙荨不禁啧啧摇头:“这女子啊,在臧家可没什么好活路,说是他们素来便觉得女子术师在土系上没什么天赋,因此重男轻女的想法也很严重。那臧舜繁也是有好几个女儿的,但要么便是早早嫁人了,要么便是在自家产业下做些杂活,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的。那臧素萍还是个木系的术师呢,在土系的臧家自然是不受待见啦。” 龙潜喃喃自语道:“臧素萍啊。。。” “怎么了,哥,你认识她?” “御外军的小队里有臧家的兄弟,听他经常提起过来着,先天木灵根,在灵学院的时候便又两次直接越级升班,是个厉害角色,从对战水平上来说,估计与怀笺不相上下吧。” 这二人的婚事,三人都觉得不同寻常,但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和单纯看热闹的龙荨不同,龙潜和她多年好友,李云岫念及旧情,因而心底都不免多了一层愁绪和担忧。 只是,说来也奇怪,龙潜此后也问了一众术师同僚,但众人都纷纷言说近日未发现言怀笺的踪影,说是连监察局那也多日未出现了,也不知她的具体去向,这可不像她的风格,整件事似是隐隐透露些古怪。 龙潜随后还去了一趟言怀笺的家中,自然也是没能寻见她的踪影,正待离开之时,却遇见了苍扬从外回来。 二人面面相觑,半晌之后,却是苍扬先开了口:“前辈与怀笺的关系可真好呢,虽说仍是大白天的,你身为男子,却也能随意来这女儿家的闺房,当真是感情深厚呢。” 龙潜行事素来直爽,且二人相识多年,虽然他拒绝了对方的表白,但也不至于彻底断了联系。今日拜访虽有些唐突,但龙潜却不觉得有何逾越之举,更何况,那出现在此的苍扬明明也是同样的立场啊。 闻言,苍扬却笑了笑:“不是哦,我可是得到了许可的,是怀笺让我来她家中帮忙取些东西的。” 此言一出,龙潜倒也是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言怀笺人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苍扬,你知道怀笺与那臧家公子的婚事吗?”龙潜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说了,我父亲也收到了那请帖。” “那你可知怀笺对此事是怎么看的?那臧家可背了不少案子,我实在无法想象,怀笺竟然愿意嫁入这样一个仗势欺人、鱼肉乡里的世家!” 苍扬倚靠在门栏边,微微伏低着头,半个身子陷在阴影中,一时间竟不能分辨他究竟是何表情:“前辈如此懂怀笺,为何还来问我呢?若真是关心,怕她受了委屈,直接去问她不就是了。” 龙潜素来便不擅长应付苍扬这样的人,对方言语平淡,但连他也是觉得其中似乎是存了些并不算太友善的意味。是埋怨?是调侃?还是讽刺? 眼见此处也获知不了什么消息,龙潜便也只能就此离去了,只留苍扬一人仍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