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龚细花的对面不是别人。 正是刚刚回来的程恭和莫登男两人。 “是恭……恭……子……吗?”她颤抖地叫了出来。 她仰起头,看着缓缓向他走进的两个年轻人。 尽管一别多年。 但自己的儿子,她又如何认不出来。 只是,当这个她日思夜盼的儿子出现在她眼前时。 她竟差点叫不出自己儿子的小名来。 只因为她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龚细花的呼唤声。 让程恭原本走向前的身体突然顿住了,动弹不得。 他张了张嘴,欲要回应那一声呼唤,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那是何其陌生却又何其熟悉的声音。 自己的母亲叫出已经叫了十几年的小名,此时此刻,竟然带着试探。 她……是害怕认错自己么? 想到这里,程恭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感油然而生。 自己和原主程恭十八岁之前的经历,极有可能是一样的。 他能在这里补足自己上一世的遗憾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他记得上一世,眼前的这个母亲就是死于急性心肌梗。 自己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可现在自己有了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 他当然希望能弥补这份愧疚与缺憾。 一路行来。 他的内心无数次憧憬着母子重逢的场面。 这一刻。 他终于无比真切地见到了她。 是那么的熟悉。 “妈……我是恭子。”此时此刻,程恭只想着让自己的母亲确认自己就是他的儿子。 当他说出话来的时候,脚步也开始能挪动了。 他的心情激荡不已。 他现在只想过去握住母亲的双手,他只想感受那份血浓于水的温情。 然而,等到程恭走近龚细花的时候。 对方却退了两步,接着不再理他。 而是去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盆,以及散落出来的两件衣服。 胖大婶和莫登男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子。 程恭立马走了上去,帮忙一起捡。 当看到那双臃肿的手腕过后,程恭伸手抓住了。 “妈,你的手……” 程恭没有说完,却被龚细花冷言冷语打断了:“不好好工作,你回来干什么。” “我……我这次回来,是想接你过去。” 程恭在扶起母亲起来的同时,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哪?”龚细花想抽回自己的手,但程恭握得很紧。 “羊城那边。”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去,太远了,我晕车。”龚细花斜了程恭一眼。 此刻她面对自己的儿子,完全没了之前在外人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柔弱感。 “坐飞机,很快就能到的!妈,你的身子不好,到了那边我也好照看你,而且玲玲也有好久没见自己奶奶了。”程恭宽慰着龚细花。 他其实感觉得到对方心中对自己那份母子情很深,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可怜她而已。 “哎哟!”一旁的胖婶闻言竟然插起嘴来:“恭子出息咯,还能带你妈坐一趟飞机啊!” 她话里那股酸劲无以言表。 “就是,一年都挣不到个五六七八十万的,还坐什么飞机啊……” 龚细花忽然接过了话,同时不经意地瞥了一旁的胖婶一眼。 她终于感觉自己能扬眉吐气一番了。 程恭闻言露出了一抹微笑。 之前胖大婶那尖利的声音,其实已经飘到了他和莫登男的耳朵里。 只是没想到她是对自己的母亲说话而已…… “妈,我听说银镯能治疗风湿,所以来的时候给你挑了一对。” 说着程恭从提包里拿出了之前在候机室买的一对银镯子。 “来我给你戴上!” “你这孩子,有钱就知道乱花,我知道你们买了新房,玲玲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你要多存点下来。” 龚细花任由程恭将手镯都戴上了,说话的同时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旁边的胖婶看着这对银镯子,明显都比自己手上的那只不但大了一个档次。 两番做工和亮色一对比,她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绪。 听了龚细花的话,顿时回过神来帮腔说了句,“是啊恭子,要开源更要节流,你们年轻人在外面还要还房贷,听你妈的没错,得省着点花。”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莫登男却开口了,“没事的大姨,表哥他在羊城的房子大着呢,而且不是按揭的,你放心吧。” 胖大婶听了这话,感觉再呆在这里也没啥意思了,于是赶忙说道:“细花儿啊!恭子既然说回来就回来了,你们就先聚聚吧,我家里的事还多着呢,我就先走了哈。” “一起走嘛,我们这也要回去了。”莫登男洋溢着笑容向对方说道。 “不了不了!” “那你慢走。”龚细花也笑着冲胖大婶挥了挥手。 等到胖大婶走远了,莫登男才说道:“都这么多年了,这胖婶还真是一点没变,喜欢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