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无上的权利。” 勒巴儿幽幽的说着,听的许满仓微微皱眉。 有时候,他的确会把事情想到某种误区里去。 这可能就是勒巴儿说的,站在王的角度思考问题。 许满仓现在还做不到。 “无论如何,王庭都会对你动手的。” 勒巴儿放下酒碗,又道:“即便你现在表现的很是虚弱,哈只儿部似乎也没有任何威胁,但对于王上而言,都是一样的。” “即便完全趴下的部族都不能让他真正安心,示弱这种事,之前屠各部做的还不够吗?” “阿塔的意思是……” “抓紧做你的事。”勒巴儿收回了笑容,严肃的道:“我知道你在等吉而思的消息,但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就越是不利。” “哈只儿,事情迫在眉睫了。” “北境的事情如果爆发开来,王上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说着,勒巴儿轻轻伸手,在身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我知道你让阿伊腾格里联络其他王子了,是为了争取时间。” “但你的办法走入误区了。” “挑起王子之间的争斗的确会让王上分神,但他在做下一步决定之前,肯定会先解决了你这个不稳定因素。” “哈只儿,你把王上想的太简单了!” 听到这些话,许满仓猛的一愣,随即眉头紧紧皱起。 勒巴儿说的没错,他真的有些想偏了。 若论各王子在拓跋凌眼中的地位,他许满仓是一定靠后的,无论当初拓跋凌对他多好,这点都永远不会变。 他就算给北狄立了再大的功劳,名字就算是在草原广泛传播,让所有北狄人都佩服,这也改变不了他的混血身份。 一个混血的王子,绝不可能成为北狄的王,他的部族也绝不可能成为北狄的旺族。 这才是拓跋凌对付许满仓的最核心的点。 之前的他全都想错了。 如果其他王子互相之间真的起了猜忌,他们彼此联络,或者直接和王庭对抗。 这都有可能不会给哈只儿部带来更多的时间,甚至会让拓跋凌立刻动手,直接拔除哈只儿部,然后再腾出手来去对付其他儿子。 想到这,许满仓心中一慌,下意识问道:“阿塔,这……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你不用心慌。” 见许满仓面色变了,勒巴儿立刻道:“事情还没到迫在眉睫的那一步,这些王子反应过来再做出动作,也是需要时间的。” “我和你说这些,是在提醒你,不要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吉而思身上。” “说句你可能不愿意听的话,横渡兰河,吉而思现在是不是还在都不一定。” “路,还是要你亲自去蹚才行!” 许满仓不再说话了,他心中乱极了,无数杂乱的思绪似乎化成了无数利剑,不断在他心中穿梭。 他把事情想错了,也想偏了,之前让阿伊腾格里联络其他王子的这招很可能无法给部族带来时间,反而会削短时间。 天边很快就亮了,许满仓都不知道勒巴儿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一直在思考后面的事,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考虑部族的出路。 勒巴儿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的,也就是说,许满仓之前给部族找的退路,很可能不是退路,而是催命符。 这让许满仓很是头疼。 虽说大迁徙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但船坞修建的船只数量还远远不够,如果从现在开始就运送族人过去的话……风险还是太大了。 许满仓思绪万千,一点都没注意到外面天光大亮了。 直至阿伊腾格里从外面进来,看到许满仓还坐在酒桌前,立刻关心的上前问道:“哈只儿,你一夜都没睡吗?” “阿伊腾格里……” 许满仓此时缓缓抬头,他的声音有些苦涩,也有些沙哑:“我可能……做错事了。” 一听这话,阿伊腾格里赶忙上前,她先将许满仓扶起来,让他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这才抓着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许满仓将昨夜和勒巴儿的谈话告诉了阿伊腾格里,听的阿伊腾格里眉头连皱。 “哈只儿,阿塔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这世界本身就是千变万化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你千万不要自责。” “我,不是自责……” 许满仓咬了咬嘴唇,心中却生出某种未知的恐慌来:“而是……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可现在就让族人们渡河,那是草菅人命……” 阿伊腾格里在许满仓身旁坐下,拉着他的手道:“哈只儿,你不要心焦,肯定会有办法的。” “吉而思大哥肯定就快回来了,而且就算他回不来,我们也可以先派遣其他人过去。” “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厄运就不会追上我们的。” 阿伊腾格里的劝慰让许满仓心情好了一些,可他的思绪依旧很是混沌。 阿伊腾格里将许满仓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继续劝慰道:“哈只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就算后面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哈只儿,你千万不要自责,千万不要。” 许满仓在阿伊腾格里柔声的劝慰下缓缓睡去,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阿伊腾格里始终守在他身边,在他醒来的瞬间,阿伊腾格里立刻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哈只儿,你要吃点东西吗?” “你,一直守在这?” 许满仓觉得脑袋有些疼,昏昏沉沉的,不知是现实的情况压的,还是昨夜喝了不少酒的原因。 阿伊腾格里没说话,而是给许满仓递上一杯清水,许满仓接过喝了一口,阿伊腾格里的声音随即传入他耳中。 “乌赤泰要走了,他今天来和我说过。” “娜仁托娅哭了半天,眼睛都哭肿了,舍不得她的阿塔。” “她来找过你,可你在睡着,就又回去了。” 阿伊腾格里看着许满仓有些憔悴的面庞,有些心疼。 可这些事,她又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