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还需留在之后,她在许满仓身边越久,之后的用处就越大。” 陶陂没说话,他问这话只是对薄新蕴的试探,看看对方是否真的在为他谋划,眼下看来还没什么问题。 薄新蕴带来的高家小姐高芷兰,那就是埋在许满仓身边的一颗雷。 陶陂根本不在乎许满仓是不是信高芷兰的身份,只要高芷兰还在他身边,那就还有利用价值。 “将军,在下此次前来,除了这两件事外,还有一件事想问。” 薄新蕴此时话锋再转,没等陶陂开口便直接问道:“将军已得战果,之后想如何安排?” 陶陂觉得薄新蕴今天的话有点儿多,但也没多想。 这样的事他之前和薄新蕴商讨过多次,也没什么忌讳,便直接开口道。 “军中威望已足了,暂时不打算继续出兵。” “后面如何,还要看圣上的旨意。” 奉池城防坚固,不是北狄人能轻易拿下的,陶陂麾下的将士也经历了一场恶战,还需休整。 再者,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压上,真去和许满仓拼个你死我活。 就算真的要拼,也要等到真正成为执棋者之后再说。 薄新蕴闻言点头,道:“将军如此思量自是没错的,只是在下觉得,即便不再出兵,事也要做足。” “何意?” “北狄围困奉池,将军不可按兵不动,若惠王对将军心生嫌隙,事情便不大好办了。” “嗯。”陶陂闻言点头,觉得薄新蕴说的很有道理,随即道:“这事倒不难,北狄人攻城时,我亲自带兵去救便可。” “薄管事,后面……” “报!” 陶陂还想再说什么,传令兵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 他刚抬头,便见一个士兵跪在面前,语气急促道:“禀将军!北狄主力已在奉池前几届,带了投石机,已经开始攻打奉池了!” 陶陂闻言,眉头立刻皱起。 .... 这样的仗许满仓还是头一回打。 他看着不断轰向奉池城的巨大石块和燃火的火球,觉得这东西还真是好用。 传令进攻已有半个时辰了,后方的几辆投石机都被推了上去,由呼厨炎率领的数千将士护着,不断往奉池城头抛射石块和火球。 许多记忆涌上脑海,许满仓想到了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乾军中的一员,在城墙上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石块腾空而起,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那场仗许满仓记忆犹新,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远处,奉池城墙上已是一片火海,能看到上面攒动的人头,应是乾国的将士正在灭火。 许满仓能想象此时奉池城内的情况,城内百姓必是惶恐至极,慌乱之至,这都是必然发生的。 而且,这也是许满仓想要的效果。 他真的变了,连他自己都能深切的感受到。 若放在一年前,他即便有现在这样的权力,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这就是在拿乾国百姓的性命要挟掌权者。 而现在,许满仓却能淡然的下达这样的命令,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可能上位者的心态就是如此,他们一直想抓住的根本不是具体的性命,而是不断膨胀的权利。 许满仓只让屠各部的将士护住投石机,并未让他们进攻城池。 现在奉池城外,大量的北狄战士就这么骑在战马上,听着远处城墙上传来的哀嚎,每个人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生命在真正的杀戮机器面前,一视同仁。 惠王赵峥躲在自己的卧房中,将自己缩成一个团,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外面每传来一声闷响,他的身子便随着颤抖一下。 之前听到北狄人要进攻的消息时,赵峥已经几乎被吓破胆了。 现在北狄人真的来了,还用巨大的投石机不断轰击城池,无差别的往城内扔巨石,这更让赵峥心中惶恐,吓的几乎连思维都停滞了。 在自己的性命面前,母亲的叮嘱和父皇的期盼都已不再重要。 赵峥甚至在想,只要北狄人退兵,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答应。 范招并未留在寝房内,惠王怯懦至此,连他都不想多看一眼。 若不是职责在身,只是临行前娘娘又有叮嘱,范招恐怕早就秘密出了奉池城,不伺候这饭桶了。 他此刻就站在惠王的寝房前,后腰挎刀,刀柄在手,左右不断传来的巨大轰击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站的笔直。 他想不到破解陶陂计谋的办法,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惠王的威严。 只要惠王不被吓的当众尿了裤子,事情就还有转机。 阵阵浓烟传入半空,在天空汇聚一处,而后又缓缓散去。 那是奉池城门的方向,北狄人的投石机抛射了大量的火球和石块,这些火球不光轰在城墙上,也有一部分落入了城池之内。 烈焰腾起,城内的百姓和守军正在手忙脚乱的救火,城池之内哀嚎遍野,街道上却是一片寂静。 守将张宁算经验丰富的将领,在看到北狄人的投石机之后便第一时间下令,让城门附近的百姓立刻躲避。 这道命令无疑是英明的,挽救了不知多少平民的性命。 城内守军都在张宁的命令下积极备战,只是他本人心中却有些慌乱。 凌晨之前,他在城头上看到了远处的烈焰,知道大将军那边已经有动作了。 可战斗持续的时间比他预期的要短,不知战况到底如何。 北狄人大举进攻,奉池和外界的通信基本都中断了,斥候也无法派出,张宁也只能猜测另一边的战局。 随着北狄人开始进攻,投石机不断抛射巨石,张宁的心情也逐渐变化,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忧心忡忡。 他看出来了,北狄人根本就没打算攻城,只是用投石机不断进攻,消磨守军的意志。 这是最折磨人的进攻方法,却不该是北狄人的风格,一定是北狄那个杂种王子的主意! 局面如此,出城进攻是下下策,唯有守住军心,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张宁不担心麾下的将士,可却担心另外一个人 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