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族人退下之后,勒都思有些担忧的看向许满仓。 他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但此时形势危急,却也没时间细想了。 “呼厨炎,鲜于青哥。” “在!” “你二人立刻集结麾下将士,随时与我出击。” “尊令!” 两位统领立刻点头,转身便走。 二人离开之后,许满仓才看向勒都思,沉声道:“勒大哥,事情出乎意料,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和乾国的战事远比赫连部重要,先让后面布置的儿郎们上前,守住我们边城的退路。” 勒都思没有言语,重重点头。 虽然许满仓早已察觉不对,却还是让乾国人占了先机。 他没想到陶陂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挑起战端,战事开启的主动权已不在,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保证大军有退路。 乾国在奉池附近依然有近十万步卒,又有坚城奉池为基,这场仗若想取胜,并不简单。 勒都思知道自己身负重任,也没有过多言语,快速离去,只带了百余卫队,便从后面出了边城,没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冥!” “在!” 冥一步迈入,微微躬身。 这一天里,冥的心里始终怀着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王子的信任,就因为他没有仔细的检查物资,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现在乾国人借此事挑起战事,坏了王子先前的谋划,他心中更是羞愧难当,悲愤交加。 此时他只想上前线冲杀,把那些带给他耻辱的乾国人全都砍了,一个不留。 “传令下去,集结所有将士,留四千人守城,余下的,与我一同去奉池。” 许满仓眸光轻动,阵阵冷意在眼中闪烁,杀意在心底蒸腾。 “你留下守城,绝不能把边城丢了。” 听到这话,冥猛的一愣,下意识道:“殿下,我要跟着您!您身边不能没有……” “边城是我们的退路,绝对不能出事!” 许满仓看向对方,沉声道:“我身边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说着,许满仓上前一步,拍了拍冥的肩膀,又道:“人在城在!” 冥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中快速翻涌,让他的身躯都有些颤抖。 他没想过,没想过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之后,还能得到王子无条件的信任。 他直接单膝跪地,沉声道:“王子放心,乾国的豺狼想夺走边城,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 战火似无边无际,点燃了无尽的夜空。 边城之外的火焰几近熄灭了,可更大的火焰却在乾国营寨附近腾起,正在无数冰冷的尸身上不断蔓延。 丘古带领大军正面冲击,轻而易举的便杀到了城寨墙下。 临时搭建的简易木墙根本挡不住北狄战马的铁蹄,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赫连部的将士便冲破了木墙,杀入营寨之内。 乾国军营中坚守的士兵如潮水般疯狂涌了上来,人人手持长矛弓弩,拼命和北狄人搏杀。 在极短的时间内,残肢断臂,粘稠血浆便几乎铺满了木墙的缺口。 乾国边军拼死抵抗,可简易的木墙却快速失守,大量的北狄铁骑冲入营地之中,见人就杀,见房便烧。 烈焰腾天,刺鼻的血腥味合着混沌的烟雾,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丘古挥舞着长刀,砍翻了两个冲上来的乾国士兵,又抬头看向不远处。 乾国修建的营寨很有意思,除了外面的一圈木墙之外,还有树立了很多木塔,高矮不一,此时有不少弓弩手正站在木塔上射箭。 除开这些,丘古看到不远处竟还有一排木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后面应是乾国将领所在之处,乾国人的辎重粮草,应该也都存在此处。 丘古虽归心似箭,心中始终担忧赫连部的安危,恨不能出城之后立刻折返。 可他现在已率队出征,麾下儿郎和乾国人缠斗一处,没那么容易分开。 况且若想返回草原,边城的城墙缺口是最便捷的路,如果不走,那就要绕行连阴山,要多耽误太多时间了。 丘古原本的计划也并非出城之后直接离去,他是打算率队击穿乾国人的营寨,取下战功之后再直接折返。 这样就算之后王庭怪罪下来,他也有的辩解。 至于哈只儿如何,丘古根本就没考虑过。 一个私生的王子罢了,根本不值得他太上心,他担忧的始终都是王庭。 看到远处的城墙之后,丘古挥动手中长刀,高声喝道。 “儿郎们!随我冲过去,杀光这些乾国杂碎!” “杀!” 一声暴喝,丘古一骑当先,又挥刀砍掉一个乾国将士的头颅之后,策马上前,直朝远处的木墙冲去。 于此同时,麾下儿郎也立刻摆脱缠斗的乾国人,以极快的速度朝丘古的方向靠拢。 他们此刻已冲破了乾国的营寨,营寨中虽还有不少乾国的步卒,但这些人都已经不足为虑了。 在身经百战的北狄铁骑面前,数千乾国步卒,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营寨中剩余的乾国将士依旧在不断拼杀,拼死拦住向前的北狄骑兵,但收效甚微。 北狄铁骑的冲击根本不可阻挡,丘古冲在最前,不知砍了几个拦路的乾国军士,已然冲到了木墙附近。 到了此处,他抄起腰间的铜锤,正要砸向眼前的木墙时,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战场拼杀,气味刺鼻是常态,丘古常年征战,早已习惯了。 可这附近的味道,为何这么刺鼻? 这想法出现的同时,丘古挥动铜锤狠狠砸向木墙,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痕。 几乎同一时间,诸多麾下儿郎也冲到近处,几乎同时取出铜锤拆墙。 阵阵沉闷的响声不断传来,不安的情绪在丘古脑中盘旋,让他觉得十分不对。 他忽然想到了,怎么乾国人的营寨中只有这么点士兵?他们的大部队去哪了? 丘古下意识抬头,忽的双目一凝。 一枚明亮的火矢划破长空,好似划破天际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