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子?是你吗?” 一声惊疑的询问,让黑狗子抬起头。 高开之穿着一身崭新的竹青色长袍,手里提着一个灯笼。 黑狗子局促的站起来,手抓住自己破碎的衣襟,急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你怎么在这?今日中元节,可没有出来闲逛的,你是哪里又受伤了吗?” 面对高大夫的询问,黑狗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摇摇头,就要快步离开,却又被高开之给叫住。 “你等等,我先开了门。” 医馆的伙计都放假回家去祭祀了,高开之把灯笼小心放到一旁。 然后有些笨拙而吃力的往下拆门板。 这些活,平日都是伙计在做,因此他做起来很不熟练。 黑狗子见状,急忙跑过去帮忙,三两下便拆了门板,整齐的摞放到一旁。 高开之笑了笑:“你干活倒是很麻利,来,跟我进去。” 点燃医馆内的油灯,高开之先打水净了手,回头瞧见黑狗子还局促的站在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这个时辰,都在祭祀先人,你怎么在外面?” 黑狗子抿了抿嘴,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我没有先人。” “呵呵,怎么会没有呢?每个人都有祖先,你总不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高开之说完,也明白了黑狗子此时的处境,叹息一声:“黑狗子,你别怨恨许老爹。” 黑狗子愣了一下,晃了晃脑袋:“没有爹,就没有我,我不怨他。” 许老爹虽然把他当做了牲口使唤,可也的确养大了他。 否则他一个被遗弃的婴孩,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高开之闻言,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你是个心怀良善的好孩子。” 见黑狗子仍旧是之前那一身,而他送的鞋也没有穿,高开之让黑狗子跟他进后堂。 在他平日休息的地方,翻出了一套干净整洁的旧衣裳,和一双鞋袜。 “今日不管你要不要祭祀先祖,总归是要收拾的干净。我去给你烧些热水,你等下就在我这里洗干净身体,换上干净衣服。” 黑狗子急忙拒绝:“不用了,我还是,我该回去了。” “你有地方去吗?这样的日子还是不要在街上转悠的好,正好,我也一个人,你留下跟我做个伴吧?” 听高大夫这样说,黑狗子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而他心里其实十分愿意留在高大夫这里,甚至常常幻想着,当初是高大夫捡了他该有多好? 他抢着自己烧了水,在高开之的催促下,扭扭捏捏的脱了衣裳,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裳和鞋袜。 高开之帮黑狗子把长发拢在脑后,用一根布带子绑好,露出了他总是躲躲藏藏的面容。 看着黑狗子脑门上那块嫩红色的新肉,高开之叹了口气:“服徭役的时候被打的?” 黑狗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已经好了,不疼。” 高开之不再多说:“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你帮我烧火,咱们爷俩做点简单的饭食。” 黑狗子乖乖点头,熟门熟路的去院里抱了柴火,医馆后院里不多时便飘出了食物的香味... 与此同时,边城的城墙外,五里之外的地方。 一群北狄骑兵骑在马上,静静的望向黑夜中边城城墙。 这一群轻骑兵人数只有上千,面对边城外这一排高大的城墙根本毫无办法。 但他们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也不知在城外站了多久。 静悄悄的连胯下的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另一侧靠近旌安的一处小村,垒了一半的城墙此时也已经停工,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士兵在看守。 今日是中元节,守将特意让大家都回营地去过中元节,遥拜先人了。 就连值守的士兵,也都心里记挂着家里。 不会想到在这样重要的节日里,在这样明亮的月圆之夜里,北狄人会来搞夜袭。 往外望去,无边的草原在月光下就像是一片海洋。 而这片‘海洋’此时竟翻起了波浪。 其中一个值守的士兵无意间往外望了一眼,只见远处草原上似乎有一条黑线在滚动。 紧接着,他似乎又听到了一阵轰隆声。 是马蹄声! 士兵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奔向一侧,抓起扔在地上的铜锣用力敲响。 “夜袭!夜袭!北狄人打来啦~” 锣声,喊声,很快传遍了整个村落,等到留守的所有士兵冲到半截城墙前。 无数北狄人已经冲到了近前,再然后只听“嗡”的一声,这是无数人同时松开弓弦的声音。 千百支箭矢如雨一般从空中落下,在明亮的月光下泛着寒光,映照在乾国士兵的眼中。 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一阵箭雨立即就收走了数十名乾国士兵的生命。 这是一次有计划的夜袭,千余名北狄骑兵一字排开。 手中抱着长木在其余族人的掩护下冲到了没有城墙的那一边。 用手中的长木撞开了乾兵用来阻拦他们的拒马刺架,冲过刺架直直的往那两条深深的壕沟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