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下午上班时，刚到砖厂门口，悠然看见外面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你找谁？”宋忱直接问。 男生转过身，身姿挺拔，不卑不亢：“你好，请问你们这缺人吗，我是来找工作的。” 宋忱：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直率大胆吗？找工作都找到他这了。 “你能干什么？” 男生坚定回道：“我什么都能干。” 宋忱失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星辰。” “跟我来吧。”宋忱把车停在门口，带着男生进了砖厂里的办公室，随意道:“随便坐。” 办公室就两把椅子，一个是他的厂长椅，另一把是木椅，坐的人多，褪色了都，陈星辰也就坐下了，少年脸上不见卑躬屈膝的讨好感，任由宋忱打量着他。 “几岁了，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应该还在上学吧。” 现在很少有男孩子因为家庭原因上不起学了吧。 陈星辰：“二十了。” 宋忱听他口音不太像这边的：“你不是清水镇的人吧，怎么到我这来找工作了。” 陈星辰摇头，话也不多：“不是，我是县里的，听说这边有个砖厂，就想着过来看看。” 宋忱瞧着这个小孩也是胆子大:“会烧砖吗？” 陈星辰目光真挚：“我可以学。” 宋忱又问：“上过几年学？” 看起来不像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陈星辰：“念到了高中，家里条件不好就没念了。” 宋忱跟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怎么不去大城市发展呢。” 现在的小孩听说广城南城那些地方能赚到钱，书不想读了，就想出去闯。 陈星辰：“家里还有人需要照顾，离不了太远。” 他话虽少，说的还算是真诚，宋忱：“脏活累活能干嘛？” “可以，什么活都行。”只要能给他发工资，有什么不行的。 宋忱确实想再找几个稳重点的人烧砖，那活虽然工资高些，却挺危险的，不小心半只手就没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 这小孩?他有点怀疑。 他把陈星辰带到烧砖的场地，刚靠近热浪就扑面而来，一般人可受不了。 所以，这个工种的工人工资差不多是普通搬砖工人的两倍多。 “老陈，你看看这小孩，合适不，可以先教教看，合适了就留下。” 叫做老陈的男人是里面最有本事的烧砖师父，其他人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呢，看见宋忱领进来的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子，他怀疑：“他能行吗？” 陈星辰先跟他打了个招呼，随后又说道：“我可以的，什么活都可以。” 老陈腹诽:现在的小孩哪有他们这一辈的能吃苦，说不定没待上两天就跑了，浪费他精力教呢。 “林子，你过来。” “怎么了，师父?” “厂长领了个小孩过来，交给你了，以后你就是他师父了。” 宋忱不管他们怎么分，只要把人教会就好。 林子觉得自己烧的砖不如师父的好，有些底气不足收这个徒弟，要是哪里说错了可不是误人子弟吗，“厂长，我这……” 宋忱：“没事，老陈既然让你教了，就是认可了你的能力，怎么学的就怎么教就好。” 转头对着陈星辰说：“那你就跟林子学吧，他手艺也不错。” 陈星辰当场就叫了师父，林子受宠若惊。 这边的事宋忱就不管了，这小孩要是明天还在，再让他签合同。 —— 下午。 石磊听说黄映皎中午竟然是在林京北家吃饭睡午觉，好一顿羡慕。 最好笑的是，考完试时黄映皎出校门也看见了自家老妈，她衣服穿的凌乱，手上抱着束花，还买了一大袋零食，就是看着女儿的眼神飘渺不定，“饿了吧，先吃点巧克力补补，妈带你去吃大餐。” 黄映皎接过她手里的零食，分了大半给林京北和一旁的石磊几个同学，特意跟林京北说：“帮我谢谢林老师和宋叔叔，等我考完试请你们一起吃饭。” 程芸不解，闺女为什么要把零食都分了出去，还说要请林鹿一家吃饭 ，但是毕竟是她有错在先，根本不敢吱声。 林京北:“不用了，你太客气了。” 他回到家之后，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待遇跟早上和中午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也没想着看书复习一下明天考试的科目，蹬了个电动自行车就去了电动车厂。 好几天没来了。 厂里面的生产一切正常，每天的产量都有一两百台。 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他进了研究室，徐昳畅正在里面捣鼓。 自从把周勇叫回来后，大多数管理上的事情他都给了周勇这个车间主任，他自己每天的任务就是研究车。 造出质量好，舒适性高的车才是他的初衷。 “今天不是考试吗，怎么来啦?” 林京北在外面套了件厂服，“考完就过来了。” 徐昳畅盯着他看了几眼，笑道：“你还挺自信啊。” 林京北：“那些题都做过好几遍了，有什么不会的，换汤不换药罢了。” 撸起了袖子，拿上护目镜，开启焊接他上次没弄好的东西。 徐昳畅还真想知道这小孩有什么是不会的，简直十项全能的天才。 “徐老师，等我去了沪市上学，就不能跟你一起研究车了。” 还挺遗憾的。 徐昳畅：“担心什么，有缘肯定会再聚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把车厂开到沪市呢。” 林京北：“那也挺好，到时我们还能一起研究车，还能一起探讨物理。” 小徐换了副金丝框的眼镜，火花发出的金光从镜片上发射，照进幽深的瞳孔里。 他道：“那边有很多更厉害的物理界优秀人才，到时候我可能就跟不上你们的步伐了。” 他喜欢物理，但明白自己在上面的天赋有限。 就像是跑马拉松，所有人都在同一条线上开始跑，跑着跑着你就会发现，你超过了很多人，但同时也被很多人超越着。 你只是赛场上的一个小小的选手，真正有天赋的人已经跑到了终点，而你只能看着那遥遥无望的终点线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