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京北十四岁生日后两个星期,中考悄然而至。 给孩子们上最后一节课那天,石磊几个无比激动又怅然若失。 激动的是考完试,接下来会有两个多月的长假期,且没有暑假作业和补课。 惆怅的是,可能也许,考完试以后林老师一家就要搬去沪市了。 反正他们问林京北暑假要怎么过,他说可能要去沪市。 这可咋整啊! 不过,考试还是要好好考的。 为期三天,考场就在青云中学,其他年级的学生还有三天的小长假呢。 可开心了。 考试第一天,李香莲一大早就起来给孙子准备早餐,昨晚特意征求了林京北的意见。 他说想吃鸡蛋面,李香莲就满足他的要求。 想着怎么着也算是孩子经历的第一个大考,林鹿和宋忱也一并起来了,打算送他几步。 于是,别人家考试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林京北家跟打仗似的,全家都出动了。 林长春本来吃完饭就要去果园的,硬是被李香莲薅着一起过来了。 路上还让林鹿给林京北多补补课。 考试时间还没到,大家都被拦在学校外面,距离考试时间半小时才能进考场。 “好了,我到了,爸妈,爷奶,你们也快回去吧。” 被周围好些人注视着,林京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都这么个大人了,还要全家都来送。 “林老师,宋叔!” 看见人,石磊几个跑了过来。 一个个手里还拿着复习的书本呢。 他们的父母没有来,只有班主任陪着。 渐渐地,林鹿身边围了一小圈的人,王有为说有个问题还不太会,有点担心会考到,不问出来心里不舒服,赶紧缠着林鹿问了。 林鹿也是个包售后的好老师,拿着他问问题的试卷,几分写出答案,给他讲解,周围人也都认真的听着。 万一真的考上了呢。 一个大题十几分呢。 这次解完一个,又有源源不断的问题,林鹿应接不暇了都。 林长春在把大孙子送到门口,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转身离开了,同时跟着一起回去还有李香莲,她今天要去种菜,趁现在太阳还没当空,赶紧把地挖了,种子种上。 宋忱当然是没有走的,还要随时借一下自己的背给林鹿写字。 “滴铃铃铃” “滴铃铃铃” 进考场的铃声敲响,教导主任拿着个大喇叭在门口喊:“进考场了!进考场了!最后再检查一遍准考证带了没,笔有没有墨水,其他的文具有没有带齐!” “现在就别看书了,早得时候干什么去了,快进考场吧!” 林京北就带了一个文具袋,书包没背,一本书也没带,看起来很是胸有成竹。 “快进去吧,一会儿我们会在外面等你出来。” 林京北小声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吃,你们在家等着就好,中午太阳那么大,这边也没个遮阳的,晒得很。” 林鹿给他理理衣领:“行,那等你考完了,让你爸骑车过来接你。” 宋忱这个不着调的老爹也说:“今天让你当一回少爷。” 石磊:是谁羡慕了我不说。 “林少爷,还需不需要个奴才,小的应还可以。” 黄映皎毒舌说:“用你当奴才只会拉低林京北的档次。” “北哥~,你看她,会不会说话。” “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进去呢,快点,别在外面逗留了!”教导主任杨刚拿着大喇叭过来。 几个人蔫得跟小鸡仔似的,“马上进,马上进。” 杨刚换上了副和煦的面孔,拍拍林京北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小子好好考啊,把眼睛擦亮点,你可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呢,争取跟你妈一样,考个全县第一。” “主任,你可真会变脸啊,对我们那么凶,对北哥那么和蔼。”石磊忍不住犯贱说。 徐继洲:“你要是能考第一名,主任能把你当爹。” 杨刚:“你们两个,话多得很是吧,要不要再让他们延迟半小时在考试,让你们先说玩话啊。” 看戏的人被主任的幽默给逗笑了。 “笑什么!好好考啊,考不好拿你们是问!” 把学生跟撵猪仔似的全赶进考场,他拿着喇叭,背着手,站在外面等着看有没有迟到的人。 跟林鹿两口子交谈了几句。 他问林鹿:“听说你开了个补习班,那有什么意思,有没有兴趣回学校当老师?” 林鹿谦虚回:“我这样的可当不了学校里的老师。” 杨刚吹胡子瞪眼:“怎么当不了啊,你在补习班不是教得挺好的嘛,这是嫌给不了你高工资?” 他以前就是林鹿班主任,她在他手底下讨了三年的生活,自然知道这小老头是什么性子,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这您可是冤枉我了。” 宋忱点头,要笑不笑的,“嗯,你误会她了。” 杨刚跺脚:“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当不了啊。” 林鹿无奈:“我这腿不好啊,让我一天从早站到晚的讲课不得又变成瘫子啊。” 杨刚蹙眉,那又浓又厚的眉毛跟两条不断蠕动的毛毛虫一样,“还没好完全?” 林鹿:“毕竟躺了那么多年了,早就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了,能再次站起来还是菩萨保佑呢,想变回以前没摔之前的样子,那是不可能的。” 杨刚担忧:“这对以后的生活有没有影响呢?以后会不会还要继续坐轮椅。” 林鹿点头:“嗯,医生说等年纪上来以后,骨头疏松了,可能就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了。” 那时候就真的只能坐轮椅了。 林鹿这话也没有诓他,字字句句皆属实。 倒是小老头自己先红了眼,忍着眼泪。 于是,正巧瞧见了一个替罪羔羊。 都千叮咛万嘱咐几十上百遍了,竟然还有人迟到!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只有两分钟就要开考了,清了下酸涩的嗓子,吼道:“你是猪吗!睡到现在!是不是不想上学了!跑起来啊,祖宗!慢悠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吃席的呢!” 男生是迟到的老手了,经常被骂,已经免疫了,左耳进右耳出。 头歪到一边:“反正又考不上,来那么早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