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两人之间展开的这场讨论,月寂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平庸这个事实,毫无半点辩驳之意。 的确如此,在现实生活当中,他实在太过平凡无奇,仿佛是人群中的一粒尘埃,普通得随时都会被人遗忘。 每天清晨,当其他同学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学习之旅时,月寂却总是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待到下午放学铃声一响,他又会迅速拎起书包,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更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即便是学校组织全校性的大扫除活动时,居然都没有任何人能够想起还有月寂这么一号人物。 他就这样默默地游离于众人视线之外,好似一个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行者。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挂在伊希琳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仍旧是那商务的笑容。 但是,她周围的氛围却变得僵硬了一些。只有关系好的人才勉强看得出来,银黑色的眼睛中危险的光若隐若现。 当然,月寂有时候觉得,伊希琳那眼眸有些超乎常人了,难不成算混血吗? 至少很好看。 “不是……额……” “是哪里很平庸吗??” “呃。” “能不能请你具体说说到底哪里不起眼呢?” 伊希琳继续追问着,语速也在上涨,整个班级都把目光放在了这里,当然,月寂也是。 那股迷幻的气息很浓烈,让他体内的那股劲再度下去。 所以,他只是恍惚地看着这一切。 “气质啊……不太阳光,长相也就那样吧。” “你会根据长相挑选喜欢的人吗?” “不是,这样。” 那男生有些迟钝,但有意思的是,他依旧带着红晕看向伊希琳。 至少此时的伊希琳是可爱型的。 但被骂被减好感度还能害羞,那也是够厉害了。 至少月寂是这么想。 伊希琳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明明是这样,她却散发着莫名的压力。要说原因,恐怕是她正有些生气。 哦,应该是真的在生气。 对于月寂来说,朋友要是生气可就太难办了,他比较讲理性,但上次这么干后,朋友就跟他爆了。 什么网络上说出真名,什么抹黑加集结人攻击都是小事了。 所以有时候和朋友生气,真的要花许多精力去调节。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月寂的命不好罢了…… 毕竟没有多少人真的认同他的想法,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一些摩擦而升级,最后变成反目成仇的敌人。 每一次都是这样……所以月寂懒得交特别好的朋友了。 只是保持着玩伴和商务关系就够了。 他害怕自己因人受伤,别人因自己受伤,关系总是这么麻烦,乐呵呵的就够了。 何必上升特别高呢? 有时候,要学会和人保持距离。 家人也是…… …… 到了这一步,那名男生也察觉到伊希琳微笑里的怒气了。 即使只能看到背影,月寂也能明白他有些胆战心惊。 “那、那是……” “而且,不管我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也不该由别的人来指手画脚吧。” 伊希琳笑容中的怒火,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教室内,就连女生也攥紧了手心,害怕下一秒发生的事情。 看到面前的男生说不出话,伊希琳这才卸下紧绷的神情,挂上了有些困扰似的柔和笑容。 令一向温和、一向面带笑容的伊希琳生气这个事实,让不小心被卷入战场的男生有些迟钝。 他反应过来了,自己喜欢的女生讨厌了自己。 顶级社会死亡。 “我来订正一下。月寂有时候很帅气,而且又温柔。他有着稳重、温暖的气质。 并且,他还非常绅士,愿意尊重我。在我痛苦的时候,他会在一旁安慰我,为我着想。而且,他从来不是阻碍别人恋爱的人。” 伊希琳在最后补上了致命一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伊希琳面带可爱的笑容微微歪头催促那名男生说下去,而他似乎再也撑不下去了。 “没……没了。” 随后,伊希琳将视线投向了月寂,视线毫无阻隔。 众目睽睽之下收到几乎等同于告白的话语,月寂脸上僵硬。 啊?我刚才被告白了? 你踏马在告诉我?关系升级了? 我应该…… 应该杀了那帮畜牲才对。 另一道声音从内心窜了出去,但依旧转瞬即逝。 此刻的伊希琳朝着他,露出了今天最美的笑容。 那份笑容和她平时的笑容完全不同,是对着自己的微笑,亦或是一起玩耍时,毫无忌惮的笑容。 那是真的开心与快乐。 ”月寂,回家一起吃饭吧。” “……嗯。” 这下,没有男生再去质问月寂了,当然全部人一起上,也只会是血流成河的结局。 虽然这个念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 下午依旧是运动会的时候,月寂坐在了观众席,但…… 王叶在此时肘了肘月寂,“怎么样,是个大男人可就要好好的接受心意啊,我这波如何呢? 这可是谁都想要的幸福啊。” 听闻此言,月寂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说出了在场几个男生都无法理解的言辞。 “我跟你们讲个故事吧,以前有一位甘于贫穷,将一生奉献给救济人们的圣女,她为了那些因贫穷和疾病而被他人放弃,没人愿意照顾的人可以安详的死去。 她用毛毯包住他们,还像母亲一下握住他们的手,有一天,她在路边看到一位瘦小虚弱,即将死去的青年。” 周围人听的是一头雾水,就连本要沉入恋爱氛围的月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继续说着。 “她就像平时那样将人抱起,并紧握着他的手,可是那位青年却说。 我这样一个人在路边死去,是我不依靠任何人,一个人孤独又高傲的过完这一生的证明,在我崇高的死前,请不要用你的温暖和爱,来污染我一生的原则。” 对于这个故事,月寂解释着。 “什么才是真正的拯救,没人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