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是个祖传的佃户,人不如其名,弯腰驼背,长得跟只虾米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穷馊味。
他也是运气好,早些年在外面捡了个疯婆子,带回家随便洗洗,留着暖被窝生娃。
没想到就这麽一个疯婆子,还特别能生,接连生了五个,养活了三个。
老牛家总算是有个传宗接代的了,可把村里那些光棍们羡慕坏了。
只是家里五张嘴,佃租的田地要交七成地租,官府还要收取丁口税,最近这两年打仗,还要催军粮。
实在活不下去了,牛大力带着老婆孩子,卷起仅有的家当,就逃离了原籍。
他早就听说南边有个安昌县,县里有个丁青天爱民如子。
与其在原籍等死,不如去安昌县谋一条活路。
但大周王朝是严格禁止百姓流动的,出远门必须有路引。
没有路引会被官府当成流民抓起来。
必须花钱赎人,没钱赎人就暴打一顿,扔到暗无天日的矿里干活。
牛大力怎麽可能搞得到路引,这一路为了避开官兵翻山越岭,从来不敢走大道。
路上好几次遇到凶猛的野兽,好在这些野兽比起官府衙役,显得和善可亲多了。
野兽只要吃饱了就不怎麽伤人,别激怒它们就行。
拖家带口终於到了安昌县,发现这里真的如传言所说,是一片人间福地。
这里的官差衙役都特别亲善友好。
他们遇到过好几次官差,居然都没有辱骂,也没有殴打他们,更没有把他们当成流民抓起来。
牛大力心中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生活又看到了希望。
牛大力在一座村庄外面。搭了一座茅棚暂时安家。
还佃租了十几亩土地,这边的地租最多才交五成。
种子农具都是借的,秋收的时候归还本付息。
最难熬的是从春耕到秋收这一段时间,这麽多口要吃饭,地里的草都不够他们吃。
就在他们一家五口都在啃野草树根的时候,同村的一个佃户三癞子,神神秘秘地找上家门。
“牛大力,把你媳妇借给我睡一宿,我告诉你一个发财的机会。”
牛大力正要发怒,三癞子又说道:
“每个月能赚到两斗白米哦,你可考虑清楚了,你不同意我就去找别人。”
“每月两斗米,有的是人愿意,就你家在疯婆子,我还瞧不上。”
三癞子说完转身就要走,牛大力连忙拉住他袖子。
“你说的是真的?真有两斗米?”
“当然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三癞子信誓旦旦。
“好,你可别骗我,要是白睡了我媳妇,你补两斗米给我。”
当即,牛大力找了个借口,带着家里三个娃去地里干活,独留着三癞子和疯婆子在家。
在外面兜兜转转了一圈回来,三癞子早已经完事了,坐在他家门口沉默不语,显得高深莫测。
“走吧,我带你去见那个人。”
三癞子果然没有骗牛大力,从此以後每个月能领到两斗米,一家五口终於有了着落。
秋色之後,他又得到一门修炼功法,好像叫做血什麽诀的,反正他又不识字,别人教他修炼的。
听说这门功法修炼有成之後能够成仙,能长生不老,有移山填海的本事。
他对长生不老没啥兴趣,反正每天都种地,种几十年就够了,还种几百年几千年,累都累死了。
他最感兴趣的是力大如牛,能耕更多地,听说成仙以後还不用吃饭,那能省多少粮食?
也不知道传说是不是真的。
反正他自从修炼之後,不但没把每天都要吃饭这个坏毛病戒掉,反而吃得越来越多了。
力气倒是增长了很多。
好在教他们功法的那人,真是个大善人,又给了他很多粮食,让他可劲吃。
每天吃饱喝足之後,牛大力都在感叹,当时做了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来到安昌县。
不然哪里有现在这麽好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牛大力感觉自己力量大增,拉着犁耙耕一两亩地都不觉得累。
活了几十年,到现在终於对得起牛大力这个名字了。
眼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这生活终於有了盼头,牛大力甚至在琢磨着,要不要再娶一个水灵点的媳妇。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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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冲进屋里,把他们一家五口全都捆了起来。
“官老爷,我是良民啊!”
“你个修炼邪功的邪教徒,还敢说是良民!”
官兵踹了牛大力一脚,把他们一家五口绑在一条绳子上,像拖牲口一样牵出屋外。
牛大力始终都没明白,他怎麽就加入邪教,成邪教徒了?
他一直老老实实种地,除了偷过西边地里的瓜,偷过首富家的鸡蛋,摸过三癞子媳妇的屁股……他什麽坏事都没干过。
官兵不止抓了他们一家五口,他看到三赖子的一家子,也都被绑了一串。
看到三癞子那个倒霉样,牛大力心里终於平衡多了。
官兵这一路上抓了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人,都用绳子串了一串串。
他们都被牵着走了很远的路,路上走不动的就用鞭子抽,用脚踹,用刀背砸。
最後他们都被关在一座很大的监牢里,官兵把人一批批牵出去,那些人就再也没回来。
牛大力猜测,大概是被砍头了吧。
他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後来想通了就不怕了。
至少他临死前是享过福的,足足吃了一两年的饱饭,这辈子值了。
就是三个娃太小了,还没成年呢。
只有那个疯婆娘仍然浑浑噩噩,有时候还在傻笑。
终於有一天,轮到了牛大力他们这一批人。
官兵一次牵走了100多人,把他们关进一个很大的房间里。
房间的地面和四周,都画了很多古怪的花纹。
官兵把他们往房间里一扔就退了出去,然後把厚厚的门一关……
…………
二狗子这边,他让孙旺财顺着线索调查邪教,进展缓慢,到现在仍然没能抓住一条大鱼。
但县太爷那边,犹如神助,最近这些年,每隔几个月或者一年,他就能抓获一大批邪修。
每次都能抓获上千人,甚至好几千人。
以往太过於心慈手软,有点妇人之仁的丁青天,对於这些邪教徒,是丝毫没有手软,全都杀了。
用丁青天的话来说就是,只有良民才是安昌县的子民。
那些邪修祸害安昌县,是他的一生之敌,他与邪修势不两立。
为了维护安昌县良民,他哪怕杀得人头滚滚,双手染血,也在所不惜。
对於丁县令的这种魄力和办事效率,二狗子只能自叹不如。
不过,有一件事,让二狗子一直都很疑惑。
县衙在这麽大的力度抓捕邪修,邪修彷佛永远杀不尽,越杀越多。
邪修就像春天里的韭菜一样,一茬茬地冒出来,永远割不完。
而他到过其他的郡县,那边都没怎麽抓,反而没几个邪修。
毕竟邪修在经历上一次道玄密藏之後,元气大伤,都已销声匿迹,看不到几个了。
还有一点,就是黑市里面的血魄丹供应充足,价格低廉,跟以前旱灾时期有的一比。
抱着这麽多疑惑,二狗子只能让孙旺财继续在暗中调查。
孙旺财已经很努力调查邪修了,每年用掉了东家大量的人力物力,但进展缓慢。
特别是跟县衙那边的效率比起来,孙旺财几乎就是原地踏步。
孙旺财每天都焦虑,不自信,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虽然东家没有嫌弃自己,他自己都感觉很没脸。
这一天,他顺着一条线索跟踪一名使者,走了很远的山路,终於看到使者与另一人接头。
看到另外那名邪修头子的时候,孙旺财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张猪腰子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种脸型太有特点了,让人过目难忘。
他想了很久,终於想起来了。
上次他找到一个邪教窝点,里面就有一个猪腰子脸的邪教头目。
但他们动手迟了一步,被县衙官兵把那处窝点全都给端了,里面的邪修都被抓回县衙杀掉了。
他当时就藏在附近,亲眼看到这个猪腰子脸的少年,被官兵花大绑地押走。
照理来说应该是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