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只觉胡叔叔和青羊叔今天都有些古怪,但无暇过问,连忙向沙婆婆道:“婆婆,你们下去找到我爷爷了吗?”
他兴奋莫名,期待的看着沙婆婆。
沙婆婆瞥了五大鬼王一眼,五大鬼王心头一突:“好心办错事了?不过,显然狗子立功了,狗子立功,便是我们立功了。我们的饭碗,应该保得住吧?”
它们惴惴不安!
好在沙婆婆没有说些什么,笑道:“遇到你爷爷了。他好着呢,还问我们你长高了没有,吃胖了没!”
陈实很是开心:“今天晚上我多吃两碗饭,爷爷还说什么了?我给爷爷烧的纸钱,他收到没有?够不够花,不够我再烧,我还烧了一栋纸房子,大轿子,还有八个纸人,他收到没有?他缺不缺少伴儿?要不,我再烧几个纸扎的老太太给他?对了。我看五竹老太太好像没几年活头了,让爷爷再等两年,不用烧就过去了……”
沙婆婆面带笑容,待他说了半晌,才道:“好,都好,你爷爷收到了。这次我们去他的元辰宫,宫里奢华富丽,都是你烧给他的东西,他出门便是八抬大轿,进宫便有丫鬟童子伺候,舒服着呢!”
传说元辰宫是人的神魂所居之地,藏在阴间,人死之后,神魂入阴间,便是居住在元辰宫中。
陈实也听说过这个传闻,不过并未见过。
他只见过许许多多枉死之人的鬼魂,并非居住在元辰宫中,而是迷茫的行走在迷雾之中。
沙婆婆的话有着颇多漏洞,只是他关心爷爷,并未细想。
陈实又询问爷爷的饮食起居,沙婆婆毕竟是常年做神婆,应答如流。
陈实并未怀疑,放下心来,笑道:“爷爷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对了婆婆,你们去找爷爷,有什么事情吗?”
沙婆婆瞥了青羊一眼,发现这只羊还被虬髯大汉捂住嘴,这才放心,笑道:“我们与你爷爷是老朋友这次就是想他了,去阴间探望探望。不料阴间太凶险,险些没能回来。幸好又小十和狗子搭救,否则我们三个便惨了。天要黑了,小十,我们也要回去了。”
她调动五鬼,将法坛搬走,向青羊和虬髯大汉丢个眼色,匆匆离去。
“黑锅,我总觉得沙婆婆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陈实目送他们离开,喃喃道。
狗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黑锅,你救了沙婆婆他们,做了件大好事,明天给你买好吃的奖励你。”
陈实笑道。
狗子很是兴奋,汪汪叫唤两声。
沙婆婆远远听到狗叫声,松了口气。
虬髯大汉松开青羊,惊魂未定,赞道:“还是婆婆反应快,否则青羊这厮肯定闹得不可开交。若是揭开他们的真面目,说不定让陈实和狗子当场发作,现出原形。”
他想起黑锅杀入阴间,在迷雾中大开杀戒,营救他们的情形,便心有余悸。
围攻他们的邪祟数量极多,实力强横,否则他们也不会受伤。
但这些邪祟统统难挡黑锅的扑击。
甚至那白衣女子,差点被黑锅咬死。
青羊道:“你们还记得老陈头什么时候捡来的这条狗子?”
沙婆婆想了想,道:“三年前吧?我记得老陈头说是再努力一次,进地府去救陈实。那是他第九次去救陈实,没有成功,听说还受伤了,伤势很严重,躺了三个月。再次遇到他时,他身边便多了一只小黑狗。”
青羊和虬髯大汉对视一眼。
“这条小黑狗,会不会是他从阴间带出来的。”
虬髯大汉询问道:“我听说鬼神可以化作其它生物,婆婆见多识广,对阴间最是熟悉,能看出它是什么东西所化么?”
沙婆婆摇头,道:“看不出来,与正常狗子并无不同。”
三人大眼瞪小眼。
沙婆婆叹了口气,道:“老陈头下阴间快活去了,却把烂摊子丢给我们,二位,你们先去歇息疗伤,今后还有的辛苦呢!”
青羊嘀咕道:“这么辛苦,还不如干脆做了小十的干娘。”
沙婆婆和虬髯大汉面色如土,纷纷摇头道:“不做干娘,还有活路,做了干娘,一点生机都没有。”
三人散去。
……
四天后便要参加县试,这四天时间,陈实不敢怠慢。
每日清晨便去朱秀才那里听讲。
朱秀才也教的很是认真。
“小十,你无须担心。你已经得我真传,必定高中。“
朱秀才见他有些紧张,安慰道:“你我的才华,必将震惊西牛新洲,成为文坛新秀。”
陈实稍稍放心,道:“状元我是不敢奢求,只希望能中个举人,光耀门楣。”
“包中,包中!”
陈实又去了几次山君庙,前殿还在修缮,正殿的神龛中,神相也越来越清晰。
他仔细端详,像是长着牛头,但却又是人身的神相。
古怪的是,神相脚下还卧着一只虎。
神相的形成极为缓慢,而且他感觉不到神相任何思维上的波动,很是古怪。
一般来说,神相形成的原因,是被祭祀的灵有了自我意识,觉得自己应该长成什么模样,神相便会变成什么模样。
比如黄杨村的干娘,是一尊神魔铜造像,被村民祭祀久了有了自我意识,认为自己应该是个大胖子,于是神相便是个胡吃海塞的大胖子。
黄坡村的干娘是一株古树,认为自己应该是个二八芳龄的少女。
于是神相便是个端庄秀气的少女。
“神相一定会有意识,但山君庙的神相没有意识,这说明,山君还活着……”
陈实深深看了神龛中的神相一眼,心道:“山君应该在祖地,华夏神州。因此他的相形成,无须意识,只是,为何乾阳山的山君不在西牛新洲,反倒在祖地?”
他突然醒悟:“当年三宝太监率领大明将士来到这片陌生大陆,见此地到处都是邪祟,他们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不是造神,而是将自己船上带来的华夏神祇供起来,让华夏神祇通过神像,分身降临。也就是说,乾阳山君,应该是华夏神州的某座大山的山神。”
他又有些困惑。
当年这里一定香火鼎盛,可是为何会没落,连神像也不见了踪影?
“待到山君神相形成,便可以知晓原委了。“
他离开山君庙,又去了县城,来到文才书院。
这几日备考,陈实不担心自己的文试,但有些担心武试。
所以打算向同学请教。
书院中学子只有零星几人,很多人没有来上学。
陈实诧异,只见那零星几人,还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在商量什么?
胡菲菲也在其中,瞥见他来了,连忙招手:“陈家哥哥,快来,快来。”
陈实凑到跟前,那几个学子三男两女,看模样与他差不多年纪,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有十岁左右,都是衣冠整齐,戴着黑色的小帽。
“今日没有开课?”
陈实问道。
“不曾开课,城里出事了,傅先生让我们各自回家,今后两天都不要来书院!”
胡菲菲神秘兮兮道:“前天,昨天,城里失踪了十几个学子,官府也寻不到人。说是有邪祟进城,把他们抓去吃了。所以傅先生不敢开课。我们才不信邪祟进城呢。邪祟进城,为何专门抓学子,不抓其他人?”
几个学子连连点头。
其中一个学子道:“所以,我们打算去抓这个邪祟。”
陈实惊讶地看着这个稚嫩的面庞,抓邪祟?
城里的学子都这么勇敢么?
“你修成神胎了么?”
陈实问道。
那个学子面带稚气,摇了摇头。
陈实看向其他人道:“你们谁修成神胎了?”
众人一起摇头,只有胡菲菲笑嘻嘻的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那个十岁左右的学子道:“陈实,你是乡下来的,我们搜-索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城里的学子和你们乡下学子学的东西不一样,我们虽然只修成神龛,没有神胎,但是可以借神龛之气,催动法术,我们非常厉害。”
一个女孩道:“对。沉雨生最厉害。每次都可以凝聚剑气,我便做不到。”
陈实看向沉雨生,也是个稚气的男孩,最多十一二岁。
“你们没有修成金丹吗?”
陈实问道。
“金丹?金丹是举人才能修成的。”
沉雨生面色严肃,道:“你得先考上秀才,在大祭时真神潜降,得到神赐,才能拥有神胎,进入神胎境,再修炼神胎,在神胎的帮助下,才能进入化神期,炼就金丹。”
几个学子纷纷点头。
陈实想了想,自己的确与他们不一样,没有了神胎便修成了金丹。
不过若是通过县试,真神潜降,赐给自己神胎,那就补上了这个境界,自己不是就可以与其他秀才并驾齐驱。
“我怀疑这个伪装成邪祟的,就是咱们私塾的傅先生。”
胡菲菲悄声道:“临近县试,他最近总是鬼鬼祟祟,我觉得他已经从咱们中物色好人选,待到大祭时,便将那些学子的神胎挖掉,卖个好价钱。”
“岂可怀疑先生?”
“先生肯定比不是这样的人。”
学子们纷纷驳斥她的话,胡菲菲冷笑道:“你们不信?咱们只需监视傅先生,便可寻到蛛丝马迹。”
沉雨生看向陈实:“陈实,你去不去?”
陈实犹豫,众学子纷纷道:“有沉雨生在,你害怕什么?”
陈实也担心,自己这些刚认识的同学死了,便答应下来,道:“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寻到这个邪祟?”
“用我做诱饵。”
年级最小的那个学子站出来,大义凛然道。
陈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青梦,怎么了?”
那学子问道。
“没什么!”
陈实心道:“如今知道墓碑应该刻什么名字了!”
胡菲菲道:“今天先生去了东市,我们,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去东市找他。待会青梦去跟他说话,我们在暗中观察,若是他果真对青梦动手,我们便跳出来搭救青梦,将老贼擒下。押送县衙。”
众人纷纷称是,立刻走出学院。
陈实叫上黑锅,心中疑惑:“菲菲一定不会狐言乱语,难道真的是傅先生做的?他抓这么多学子做什么?”
东市是城东的市场,在城外的树林中,没有固定的店铺,摊贩会在白天摆摊,卖些日常用度的货品,也有些货郎卖孩子喜欢的物件儿。
因此不少学子会在放学后逛一逛那里。
如今白天出月亮,传说城外有邪祟出没,东市也变得冷清很多。
他们来到东市,树林中果然没有几个摊贩。
顾青梦道:“前天那边有人杀头,是县老爷被杀头,咔嚓咔嚓,死了好多人。会不会是县老爷冤魂不散,变成了邪祟?”
“我爹去看了,说是县老爷尸体都给烧了,变不成邪祟。我爹还打回来红馒头给我弟弟吃,我没能吃到。”
另一个女学子颇为惋惜。
胡菲菲兴奋道:“傅先生就在前面,青梦,交给你了。”
众人看去,果然看到傅磊生正蹲在一个摊位前跟摊主说话。
那摊位是个卖鹅的,十几只大白鹅都装在笼子里。
摊主是个白胡须白发的老人。
老人身着布衣,洗的发白,慈眉善目,很好说话。
众人藏匿在树后,顾青梦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向傅磊生躬身,不知说些什么。
傅磊生站起身来,似乎很是生气,让顾青梦回到城里去。
顾青梦哭了起来。
傅磊生颇为无奈,便向那摊主致歉,牵着他的手往城里走,道:“城外危险,你还一个人往外跑,当心你也失踪了。”
众人等到傅磊生戴着顾青梦走远,这才冲树后走出,沉雨生目光闪动,道:“傅先生上钩了。咱么跟上去。”
他们连忙从树后出来,却见那卖鹅的老人也站起身来,伸个懒腰。
陈实望向那卖鹅老人,只见那老人呼气之时,气息无比之长,一口气竟然吐了好久。
“他的五脏六腑,怎么这么强横?”
陈实惊讶莫名,“快赶得上我了,他的力气最多比我逊色一两分。”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那卖鹅老人跳蚤一般眺将起来,速度快的肉眼难以分辨。
咚的一声便落在他们身边,迎风抖开一个口袋。
咻的一下,将胡菲菲套进口袋。
他连连跳跃,速度极快。
顷刻间便将沉雨生等四人也套进口袋。
陈实迟疑一下,忍住动手的冲动。
咚……
大跳蚤一般的老人从天而降,落在陈实和黑锅面前,咧嘴一笑,将他和狗子要装进口袋。
陈实和黑锅落入口袋,只见口袋内部一片黑暗,不知有多大,口袋里没有人。
只有五只大白鹅在瑟瑟发抖。
“果然是这个老者搞鬼。”
陈实开口说话,怎料口中却传来鹅的叫声。
他低头看去,自己身上一片雪白,竟然也变成了一只大白鹅。
他向身边的黑锅看去。
只见狗子依旧是狗子,坐在那里,伸着舌头。
“卖鹅了,卖鹅了!”
卖鹅老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吆喝道:“乡下的大白鹅,童子大白鹅,铁锅大炖,滋味鲜美,延年益寿,县老爷要鹅吗?新鲜的童子大白鹅”
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道:“这鹅倒是新鲜,我夫人很喜欢吃铁锅炖大鹅,给我送到县衙去。”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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