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家中,争取军团长之位的可不止明智光秀一人,羽柴秀吉已然获得了征讨西国的军团长之位。
这事其实是在信虎准备让黑田官兵卫见信长之前的前一天,羽柴秀吉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偷偷跑回岐阜城拜见信长。
这一天晚上,羽柴秀吉乔装打扮,趁着黄昏之际进入本丸内,随后跑来拜见信长。
信长看着羽柴秀吉一副奴仆的模样,有些不满道:“猴子,你这家伙不在长滨待着,又搞什么花样?”
羽柴秀吉连忙请罪道:“十分抱歉,家主大人,在下是有一件事情,想和您聊一聊,这件事情不宜让其他人知道。”
信长来了些兴趣,他坐在走廊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羽柴秀吉,问道:“说罢,你有什么事情?”
羽柴秀吉连忙说道:“今天,在下得知消息,来自播磨的黑田孝高再一次拜见京兆尹大人。
家主大人,播磨这个地方可不一般,您要是实现天下布武,就必须击败毛利家,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我军必须占据播磨才是。”
他拿出了地图,指着播磨说道:“您且看,播磨与摄津相邻,若让毛利家占据播磨,他们进可联合本愿寺攻打摄津,退可阻挡织田军进入山阳道。
所以我们绝不能让毛利家占据着播磨一地。
况且播磨国内各家诸侯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猴子愿意前往播磨,说服这些诸侯归顺织田家!”
织田信长听了猴子秀吉的打算,点头道:“嗯,你的想法很不错,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织田家日后肯定要和毛利家为敌。
不过,征讨毛利时机不对,我们必须先解决了本愿寺的问题,再说其他问题。”
本愿寺的势力虽然折损了长岛的愿证寺,在越前的建立的地上佛国失败,加贺也丢了两郡之地。
但是本愿寺的实力还是很强,他觉得不击败本愿寺的和尚,那他在京畿就寸步难行了。
虽然信长没有直接答应猴子秀吉的请求,但是他说的话,话里话外都会让猴子秀吉去讨伐毛利家。
羽柴秀吉一看,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连忙点头退下。
虽然这一晚信长没有明确答应羽柴秀吉,但是在见了黑田官兵卫一面之后,再加上信虎提议一员副将去分割猴子的权力,这让信长立刻认定了羽柴秀吉是讨伐毛利家的主要人物。
他不能让津田家一家独大,特别是津田家中的文臣武将都有实力。
反正现在的武田家不是威胁,所以信长开始削弱信虎的实力。
如今,西国和中部地区的军团长给了羽柴秀吉,其他人就坐不住了,几位重臣都想着争取一下京畿的军团长。
可是盯着这个人的位置很多,有丹羽长秀,佐久间信盛,原田直政几人。
像丹羽长秀是在言语中试探信长,可是他并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至于佐久间信盛自持身份,他想着自己是老臣,这京畿的军团长肯定有他的份。
只是信长一直没有确定。
这原田直政坐不住了,他只好托人,让原田直子出面试探信长的口风。
信长本就想扶持亲近的人,而原田直政正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比起原田直政,丹羽长秀还是有些比不上原田直政的亲近。
信长听了原田直子的枕头风,便故意透露了一些口风给原田直子,直子随后就派人告诉原田直政,军团长的事情有戏。
原田直政得知消息,立马前去拜访信长,信长随即就口头答应让原田直政作为总大将,在明年出兵去讨伐本愿寺。
不过,现在信长要做的一件事,是修建一座新的居城给自己,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织田家。
他打算建造一座雄伟不输于京都的大城,来显示织田家的实力。
这座城的位置要靠近京都,同时也不能远离老家浓尾。
这地方最终挑选的是六角家观音寺山城附近的支城安土。
此地地势平坦,足够信长在附近建造庞大的城下町,同时这地方靠近琵琶湖,可从此处坐船一两个时辰内就到了草津或大津,然后骑快马前往京都,耗时不会超过半天。
从这里前往美浓岐阜城,最多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同时从此处辐射北陆,南边的伊势等。
可以说,安土是最合适的筑城之地。
信长在挑选了新城的地方后,他就让丹羽长秀和羽柴秀吉担任谱请奉行,负责建造这座大城。
信虎听闻信长要建造安土城,心中泛起了涟漪,接下来,他只怕是要迁居到安土城去了。
这可是一座雄伟的大城,是织田家实力的象征,更是织田信长的标志之一。
后人更是因此称1573年到1603年之间的三十年为安土桃山时代。
信长的安土时代上承室町时代,猴子秀吉的桃山时代下启江户时代。
信虎心想着自己可以见证这样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此生也是不虚此行。
不过桃山时代是否还有没有是未知数,但是他为亲身经历安土时代,在信长死后,他也会协助信忠创造一个新的时代。
信虎虽然年过四十,但是想起以后的事情,他依旧充满了斗劲。
绝对不能松懈,现在是津田家最关键的几年,他必须拼尽全力,与信长斗,与其他同僚智斗勇。
……
这又是一年冬季,信虎哪也没去,就留在家中陪着身体不适的阿夏。
院外的梅花已然盛开,信虎无心观赏。
他陪着阿夏说道:“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阿冬,她现在身子恢复的不错,三法师也很健康。”
阿夏露出一丝笑意道:“十几年时间真是一晃眼就过去了,那时候的阿冬调皮的很,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
可是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她如今也为人母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细数当初的时光。
即便是信虎,也对过往的点点滴滴很在意。
他微笑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遥想当初,你进入我家还是豆蔻年华,花一样的年纪,时间过得真快,你和我都老了。”
阿夏轻笑道:“这会妾身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哈哈哈…”
信虎忍俊不禁,回道:“你看你,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呢?”
阿夏有些委屈道:“是啊,老了,不能像小姑娘一样撒娇了,没人喜欢。”
信虎无奈一笑,摸了摸她的脸:“好好好,在我眼里啊,永远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女。”
阿夏这一听,纵是老了,也忍不住红了脸。
信虎兴致勃勃的和阿夏聊起了孩子的事情,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阿夏聊的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信虎这才为她盖好被子,轻轻的起身退出房间。
阿夏的房间内,十分温暖,信虎这一出门,一股寒风吹来,让他忍不住一颤。
内田森理连忙拿出温暖的靴子递给信虎,信虎穿上靴子,笑道:“你给我暖靴子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下级武士,一时间想不起他是谁。
内田森理连忙说道:“哈,在下担心寒冷的靴子会影响家主大人的健康。”
信虎听着这话,想到了一件旧事,他带着笑意问道:“这靴子可不怎么好闻呐。”
内田森理连忙表态道:“若没有家主大人的提携,在下怎么会有今日?在下永远铭记家主大人的恩德。
只是暖和鞋子这种小事,在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要家主大人穿的舒心,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信虎听着这话,心里很是得意,他这下有些理解当初的织田信长为什么会信重猴子这个奴仆了。
难道这个内田森理也会像猴子一样吗?
他觉得自己可以像信长一样试试内田森理的诚意。
信虎对于内田森理的话,只是点点头,随即就离开了。
内田森理看着离去的信虎,并没有气馁,他原本就是个浪人,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通过了津田家的选拔,进入这宅邸做事,他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鹤崎直重走过来,看着还跪在雪地里的内田森理说道:“你这家伙虽然有些不择手段,让人不齿,但是你能做到这一步,还是让人刮目相看。”
内田森理不敢说什么,只好低头行礼。
鹤崎直重颔首示意,随即离开院子,跟上信虎的脚步。
……
寒意散尽,阳和方起,时间转眼便是二月,京畿传来了确切的消息,毛利家已经和将军足利义昭谈妥,足利义昭正式前往西国。
织田家上下得知消息,群情激奋。
但这时候又有消息传来,石山本愿寺的显如意图发动飞、加贺、越中、能登的信众与织田家对抗。
织田信长自然不会容忍本愿寺显如如此挑衅织田家,信长打算发兵讨伐本愿寺。
他立刻召集一众家臣评议,宣布四月出兵讨伐本愿寺。
广间内的一众人立马看向信长,他们都在等待信长宣布带兵大将的名单。
席间,佐久间信盛一脸志在必得的模样,丹羽长秀镇定自若,原田直政有些忐忑不安。
信长看了一番,直接说道:“五郎左,你还得盯着安土城的建设,这次出兵的总大将就由直政担任吧。”
原田直政大为激动,他一脸兴奋的走出来向信长行礼道谢。
佐久间信盛有些不敢置信,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低头黑着脸,不说话。
信长可没在乎这一点,直接宣布解散会议。
时间很紧,会议结束后,织田家就开始调动兵马粮草。
四月初,原田直政作为总大将,荒木村重、细川藤孝、明智光秀跟筒井顺庆率领3万兵马进攻大坂的石山本愿寺,而本愿寺显如也在木津、难波一带构筑城寨防备。
其中荒木村重由尼崎走水陆发动攻势,在大坂的北野田等第建构三处城砦,封锁河川海口的通路。
明智光秀跟细川藤孝前往大坂东南方的森口、森河内放火并建砦。
原田直政则在天王寺据要害之地筑城砦,企图断绝本愿寺的对外通路。
为强化天王寺砦的防备,织田信长也命令佐久间信荣跟明智光秀、筒井顺庆一同镇守,同时派遣猪子兵助跟大津长昌前去担任检视确认战况,并传达即将进攻木津的命令。
数日后,一向一揆方的胜愿寺、佛照寺跟铃木一楠等将领也突然对住吉社进行火攻。
随后织田军以三好康长作为先锋,率领根来众、和泉众打头阵,后阵则由原田直政率领大和众、山城众跟上,兵锋直指一向一揆方的木津城。
石山本愿寺也出动一万兵马救援,双方交战时一揆方使用数千挺洋枪射击,击溃了作为先锋的三好康长军,三好康长败退,原田直政随后率队补上,持续攻击一向一揆军。
但数刻激战下仍屈居劣势,最后原田直政在混战中被流弹射杀。
失去主将的织田军大败,安弘、小七郎、蓑浦无右卫门、丹羽小四郎等将领战死。
一向一揆趁胜追击,反过来包围了明智光秀、佐久间信荣、筒井顺庆、猪子兵介、大津长昌所把守天王寺砦。
一向一揆使用大量铁炮攻击天王寺砦,一日之间进攻两三回,攻势十分猛烈,但因为天王寺砦使用防牛马的栅栏做防卫而相当牢固,而未能攻下。
随后明智光秀跟佐久间信荣也遣使往京都向织田信长求援。
在岐阜城的信长本是以为此战顺利,只是没想到前线传来了坏消息,原田直政战死,织田军惨败!
“原田直政,你这个废物!”
信长暴怒,破口大骂。
佐久间信盛有些幸灾乐祸道:“当初就该是我去,原田直政能有什么真本事?”
信长斜视佐久间信盛,心中怒火不断翻腾。
你这老家伙,迟早有一天弄死你!
信长咬了咬牙,没和佐久间信盛计较,他立刻起身,走到外面大喊:“集结所有的军队,立刻跟我出兵。”
“速速告诉五郎左,让他带兵驰援京畿。”
“还有信虎,立刻出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