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织田信长做的事情以及朝廷将那份兰奢待送给毛利家的事情是藏不住的,这两件事情在天正三年的新春闹得很大。
即便毛利辉元知道了他得到的这份兰奢待是织田信长切下送给天子,然后被天子送给他,但这件事情对于毛利辉元来说,这分明是织田信长在逼迫朝廷。
毛利辉元自然是要指责信长的胆大妄为。
本愿寺显如一看这情况,那自然是派人与毛利家联系,一起联手对付织田信长。
不过毛利家还在攻略备前播磨等国,暂时只能在口头上与本愿寺交好。
即便如此,显如也觉得这是件好事。
同时间,显如还派人去找移居纪伊的足利义昭,希望他可以出面对付织田信长。
尽管足利义昭很恨织田信长,但是他又恨畏惧织田家的实力,所以暂时没有给答复。
局势已然变得更加动荡,不知多少武家会被波及。
不过这些动荡不会牵扯到信虎,如今的信虎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不,一位为了主家复兴而到处奔波的武士前来拜访信虎。
“山中鹿之介幸盛?他可是尼子家的人,怎么来找我了?”
信虎对于这位名人的拜访有些惊讶。
只要对日本战国有些了解,或者是玩过信野,太阁等游戏的人对于这位武将都是耳熟能详。
山中幸盛平生经历过尼子家全盛时期――山阴山阳十国太守!
可等到他长大,尼子家迅速衰退,不断被毛利家攻城略地,悲愤的山中幸盛在初阵就打出了威名,可是一将之勇,难以挽救衰落的尼子家。
1565年,也就是九年前,毛利元就攻破了尼子家本据出云国月山富田城。
但是四年后,也就是1569年,山中幸盛联系尼子家旧臣,联络出云国内的国人和豪族,夺回月山富田城,然后迎立新宫党遗孙四郎胜久为主,再兴尼子家。
只是转眼间,仅仅半年后,吉川元春统率一万四千大军再次包围月山富田城,山中鹿之介以七千兵在城南布部山与战,大败而走末石,随后吉川元春攻克富田,再取末石,山中鹿之介孤城难守,被迫出降,遭到幽禁。
即便尼子家再次灭亡,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希望,山中幸盛抓住机会逃了出来,他听说了本愿寺要和毛利家联手的消息,于是决定来投靠织田信长。
他到了京都后,正好听说了信长将兰奢待分给信虎的事情,他便通过出云阿国打探到了信虎的详细消息。
山中幸盛惊叹于信虎的武功,他觉得信虎在织田家地位很高,如果能说服信虎复兴尼子家,那到了信长那边就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山中幸盛这才来拜访信虎。
而信虎对于这样一位名人前来也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但他随即说道:“把他带来吧。”
很快,山中幸盛就被带来拜见信虎,信虎看着山中幸盛,山中幸盛长相硬朗,眼角棱角分明,脸颊如刀削一般,线条十分明显。
其次山中幸盛长得也不矮,足有一米六五,身材很壮实,可谓是虎背熊腰。
由此可见,山中幸盛的武力不俗。
山中幸盛进入广间内立马行礼问候,没有去注意信虎在打量他。
信虎在看了一圈后,这才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山中幸盛也不敢在信虎面前玩什么心眼,他直接说道:“在下来拜见京兆尹大人,是为了复兴尼子家。
普天之下,能够打败毛利家的就只有织田家了。”
信虎继续问道:“那你怎么来找我?明明找我家主大人才对。”
山中幸盛连忙拍马屁道:“京兆尹大人乃世之名将,战功卓著,在织田家地位很高,在下以为只要能说服您,那弹正忠大人自然会同意在下的请求。”
信虎没想到山中幸盛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还会这么拍马屁。
或许是这些年为了复兴尼子家而奔走的山中幸盛逐渐练就了这本事。
信虎颔首道:“鹿之介,我很佩服你对尼子家的忠心,这样的人在家主大人那里,一定会得到赞赏,去见家主大人吧,他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山中幸盛闻言喜出望外,他连忙行礼道:“多谢京兆尹大人。”
信虎立马抬手道:“诶,你不必急着谢我,有些话,我要说在牵头,家主大人会帮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品德高尚,同时也是因为尼子家有些用处。
毛利家迟早是织田家的敌人,你们与毛利家为敌,而且还对中国和西国地区熟悉,对于织田家来说,是个不错的代理人。
家主大人会帮你复兴尼子家,但是你要记住一点,织田家肯定是要先消灭本愿寺这个敌人,在这之前,你们尼子家就得靠自己。
你们坚持的越久,就越能证明你们的用处,家主大人不会帮助一个废物的,你明白吗?”
山中幸盛闻言,点头道:“哈,在下记住京兆尹大人的金玉良缘,您放心,我尼子家一定不会让弹正忠大人失望。”
信虎见山中幸盛听进去了,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随后山中幸盛就去拜见织田信长,正如信虎所说,信长夸赞了山中幸盛对尼子家的忠诚,对于山中幸盛的请愿,信长也答应了,不过并不是现在。
现在的信长连越前的一向一揆之乱还没有解决,也没有平定京畿,势力暂时未触及到毛利家,自然没必要急着扶持尼子家重回出云。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山中幸盛也知道不能着急,他决定暂时在织田家做事,以求得到更多的帮助。
信长自然很乐意山中幸盛为织田家出力,便暂时接纳了尼子家残党。
如今信长解决了长岛这个肘腋之患,接下来自然是要解决越前的一揆众。
如今的越前内部是四处烽火。
这得益于信虎向信长献策,通过支持那些反对本愿寺的豪族地头,搞的越前国内遍地烽火。
正因为越前不稳,处处有人背叛,下间赖照这才没有兵力攻打近江,牵制织田家,支援长岛愿证寺。
越前自去年开始,志比庄的林兵卫跟阿波贺的清道遂率领「十七讲」反叛,七里赖周出兵平叛。
随后下间赖照跟若林长门守也讨伐了在河合庄反叛的一揆众。
十二月上旬时,尽管下大雪,足羽郡的东乡安原村的讲也起事反叛,下间赖俊出兵平叛。
如今到了天正三年,各地的叛军因为大雪封山,织田家的援助进不来,因此逐步被下间赖照等人平定。
虽然越前没了内忧,但是他们已经知道了长岛一揆众被消灭的事情,为了防备织田信长的反攻,下间赖照自然是要安排防线的。
其中板取城由下间赖俊率越前加贺一揆入驻,木目方面有和田本觉寺、石田西光寺共三千人,伏城由杉浦玄任率专修寺、阿波贺三郎兄弟共两千五百人驻守,今城、火燧城方面有下间赖照率领的一千多僧兵。
大良越口的杉津城则是七里赖周与光寺众把守,而河野的新城则是若林长门守、甚七郎镇守,而府中的龙门寺城是三宅权丞镇守。
越前的动向暂时还没有传到信长这里,这会信长正打算离开京都,返回岐阜城。
信虎等人也会跟着一起离开,只有明智光秀留了下来。
他的领地在近江坂本,这里距离京都不过半日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信长这是让明智光秀在此盯着京都的动静,同时也是告诉其他人,织田家一直关注京畿,不要有什么歪心思。
虽然有明智光秀坐镇京畿,但是京畿的事情都要送到岐阜城给信长过目。
信长对于这样的情况很不满,因为他不能第一时间得到京都的动向,所以他对于将居城迁移到距离京都更近地方的想法更加急迫了。
不过本愿寺的一揆众还占据着越前,越前对于京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不拿回越前,信长想要靠近京都的想法就难以实现。
所以他急于出兵越前。
不过织田军虽然经过兰奢待事件而士气大振,但是士卒们依旧很疲惫,信长这才打算返回岐阜城。
不过攻打越前的事情可以提前准备。
信长当即找到信虎商议讨伐越前的事情,广间内除了他们二人,还有织田信忠在场。
他这是将织田信忠当做继承人在培养,所有重大事情都会有织田信忠在场,刷存在感,提高他的威望。
织田信忠参与了有海合战,可是大大的提高了他的武名。
广间内,信长直接说道:“信虎,我打算今年讨伐越前,彻底解决越前的事情,到时候,武田家可能会出兵牵制,这件事情你得多上心。”
信虎不可置否,他行礼道:“家主大人可以放心,空心方阵已经经过了检验,若是武田家再来,必然还会折戟沉沙。”
织田信忠有些兴奋的插话道:“岳父大人的空心方阵实在是太厉害了,武田家的骑兵不管来多少都是送死!”
信长闻言很是好奇这个空心方阵竟然如此厉害。
虽然他已经看过战报,还有织田信忠的描述,但是没有亲眼见证,还是少了一些感觉。
不过他也没在意,只要能打败武田家就足够了。
信长颔首道:“如此,我就可以放心的攻打越前了。
不过越前这地方距离加贺太近了,再加上本愿寺的那群和尚在越前有不少信徒,这地方的叛乱肯定会反复,我得安排自己人才行。
信虎,你觉得我安排什么人最合适?”
信虎有些惊讶,连忙推辞道:“这种事情,家主大人,您自己决定就好了。”
信长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问道:“你说,我让佐久间去?”
信虎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
信长不喜道:“我问你,你就回答。”
信虎一看信长的态度这么坚决,便说道:“佐久间大人对于家主大人您处理本愿寺的事情一直都很不满,让他去越前,并不能解决越前的问题。
如果家主大人一定让我建议,那我就推荐柴田大人,他不会拒绝家主大人的命令。”
信长闻言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比起佐久间这个滑头,权六就算是有自己的意见,也不会违背我的命令,那就选择权六了。”
随后信长与信虎聊了几句,就让信虎退下了。
这时候,信长看向织田信忠,说道:“对于你的这位岳父,你有什么看法?”
织田信忠有些疑惑,不过他没想过违背父亲的意愿,他立马说道:“岳父大人智谋一道无人可比,在内政上也是一把好手,岳父大人可谓是织田家的一大支柱。”
信长笑道:“嗯,不过你不要小瞧了你这位岳父,别看他有时候笑眯眯的是个好人,但是骨子里可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
你看看他刚才,不,不止是刚才,而是他从跟着我开始就这么客气,不像五郎左,猴子那般从心里与我亲近。
我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不过你放心,我会试出来的,而你只要记住他的红线,以后用他就会得心应手。”
织田信忠很是惊讶,他原本以为岳父和父亲之间是相得益彰,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较量。
他想劝谏一下父亲,但是他一看父亲的棉坎,就不自觉的被震慑住,话到嘴边,无法说出口。
信长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继续说道:“只让柴田去越前,你觉得可行?”
织田信忠连忙收拢心思,随即反问道:“父亲大人以为不妥?”
“人心难测,谁知道权六会不会背叛我?我打算安排其他人去越前,这样他们互相盯着,就不会出错了。”
信长似乎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很自然的说了出来。
“信忠,你要记住,你可以相信家臣,但也不能完全相信,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织田信忠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父亲连柴田胜家这样的老将也不相信,他觉得父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