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修完全没有想到祖母会带人到永安医馆。
当听到“夭折”两字,他的心是颤抖的,心情仿佛被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痛,婶娘居然这般丧尽天良……
他在书房,内心的悲伤如狂风暴雨般肆虐,这感觉真的很难受。
等心情稍微平静。
他出来,发现祖母,管家都不在。
仆人似乎欲言又止。
“怎了?”秦明修莫名其妙地问,“祖母歇歇了吧!”
“没,可能找小姐去了!”一位婢女低声下气地说。
“找小姐,那来的小姐?”秦明修还在想夭折之事。
“就刚被气走的小姐呀!”′
“胡闹!”秦明修愤怒的拎起身边的椅子往屏风上甩去。
“哗啦!”屏风上的格框被砸了,噼里啪啦往下掉。
仆人吓低头不语。
“追风,医馆!”秦明修大步出了院子。
追风跟在后面,默不作声,不知发生了何时,但肯定是不好的事。
秦明修与追风,风风火火赶到医馆,刚好见到墨宇把八月拥在怀中低语,“你们干什么?”
“将军,你这话,不对,我们干什么与你何干系!”
八月的眸子突然的抬起,直直的射向秦明修,
要你管!
秦明修突然感觉到自己脑袋一顿,想说的话,竟然硬生生的止住,似乎一下子有人狠狠的卡住了他的喉咙,竟是半个字都也说不出了。
秦明修愣了许多,才说,“八月,我与你单独谈一谈!”瞧着墨宇眼中的偏爱,不由把拳头捏紧。
“好!”八月推开墨宇,领着秦明修走进内室。
秦明修静静地望向八月,看到她那张精致完美的脸,看到她云淡风轻、优雅高贵中散发出的惊人的气场。
他心里知道,此刻这样的八月,只怕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地作迷。
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那由内而外的姿态与气质,脱俗出尘,如同雨中荷塘中独绽的一支莲花。
“为何不能回家?”秦明修幽幽地问,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家,夭折的家,只能是坟墓,我又何必再进坟墓呢?”
只是,秦明修仍就静静的望着她,原本深邃的眸子似乎更黑了几分,唇角勾起的弧度似乎也略略起了变化,感觉后背发寒,感觉额头处一抽一抽的痛的厉害。
“不会的,现在这个家,就我与你和老太君。”秦明修说的是事实。
“如果,真是我母亲的家,我也不进,她的生前定有难言的苦楚,也许她的死有疑点……”
此刻的八月,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烦燥,却掩饰不住她的美,她那眼,那眉,那唇恰到好处的完美,精致到无懈可击。
“我……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即使你排斥我,依然改变不了,我们是有血缘的兄妹。”秦明修瞧着精致的八月,嘴角上扬。
自己终于有小妹妹了,还是非常漂亮,有本事的小妹,心里想着就美妙。
八月赌气地瞟了他一眼,是你妹妹又能怎么样,还是改变不了我心底的想法,不想失去自由,不要束缚。
秦明修笑了,瞧着撅起小嘴的八月,他上前走过去,揉了揉她乌亮的长发,这就是小妹该有的模样,娇小可爱,清纯阳光。
八月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排斥,有这样一位冷俊魁梧的大哥,怕是怕老太君太霸道。
当然认祖归宗并不是为秦氏家业。
“月儿,可以考虑一下,一个女孩,这么多年,风里雨里,历经沧桑,既然找到家人,为何不可躲风避雨呢?”
八月看着秦明修,“我会考虑,但我不会住进秦府,我自己所有的事,我自己做主,包括婚姻……”。
秦明修笑着点头,这是她最大的妥协了,无所谓!
自己确实也孤独,从父亲为国家捐躯,母亲对父亲情深意重,听到父亲离开的噩耗,受不了打击,当日被自戕……
每一个决定转身的人,都曾在风里站了很久,直到热情耗尽,失望攒够……
老太君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在秦明修的劝说下,不得不离开永安医馆,追风把她护送回家。
秦明修留在永安医馆,变成了名正言顺,妹妹的医馆。
医院一下子多了四位名人,从太子,皇子,世子到大将军。
今日的医馆患者特别多。
大都人为高烧,咳嗽,打喷嚏,四肢疼痛,浑身乏力。
八月忙碌了一天,腰酸背痛。
秦明修端来小米粥时,“月儿,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病者基本一样呀!”
“我已经发现,不像是风寒,倒可能是一种流行病或传染病!”八月若有所思,以前没有遇到过,不能果断决定。
怎么样才能不传染?
把人一个一个隔开,这是不可能,百姓怎乖乖听话,足不出户?
如果把人与人之间的气息挡住,会不会,更好些,或起码能轻微的。
“奕煜,拿些裹带来,剪开捂住口鼻,速速和秦将……明修去京城禀报皇上,大家尽量不出来,从发病患者人数可以确定是一种传染病。”八月本来准备说秦将军,想到是家人,就改口换成明修。
“青莲,翠儿多拿些裹带来,明日有患者来,每人发十只,现在立刻赶出一些让秦将军带去皇宫。”八月吩咐着。
虽然大家已忙了一天,可在听到八月的话,大家依然都忙碌着。
八月把裹布剪成两拃长,折叠成双成,两边各剪一个口子,从前边戴着两只耳朵上,可以罩住口鼻。
八月示范着,让大家跟着做。
“开年,你写个告示,张贴在医馆门口,大家排队就诊,必须人人之间隔一米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
天刚朦朦亮,剪好的裹带已经差不多三大麻袋。
一袋,由秦明修带去宫中。
早朝,文武百官齐聚。
秦明修,奕煜两人脸上罩着口鼻,只留两只眼睛。
众人见了,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如同见了天外来客
百思不得其解。
李嗣刚,鄙视道,“故弄玄虚,又像整出什么妖蛾子!”
“秦爱卿,世子,你们这是……”李永成从人群远远地见到两人,与众不同。
行者、侠客面部常常罩着,飘逸深邃似湖水的轻纱,将真实的容颜潜藏其中,如同千年古画般美丽而神秘。
而他们居然留出两只眼睛,忽闪忽闪,令人忍不住要发笑。
秦明修已经见到众人那忍俊不禁的脸,“禀报皇上,八月在医馆发现许多患者是同类型的病,疑似传染病,为防预传染,让我们所有人配戴上这个!”他让奕煜把麻袋里的裹带拿出来,发给众臣。
“传染病?”
“什么传染病?”
“我不需要,戴起来像个怪物!”“不要不要,我又没病!”
“对对对,戴这个玩意,走在路上,不被人笑死,也会被人扔东西砸个半死!”
“自己有病,还以为我们都有病,哈哈哈!”
大臣议论纷纷。
裹带无人伸手,都避而远之。
“秦爱卿,八月是不是杞人忧天呀,人不都是好好的嘛,干嘛戴这玩意。”李永成也替众臣问出了疑问。
“禀皇上,患者太多,我们回医馆去了,这个我们连夜赶出来的,留下,用不着更好,下官告辞。”
秦明修,奕煜不顾众人的交头接耳,切切私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