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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出来。

这个时候,抬着沈星和何平的滑竿终于到山脚了,裴玄素远远就望见了,他立即就和“茶客”梁彻几人起身,掉头而去匆匆重新伪装,成为茶棚的老板家人推着水车凉茶硝石等物回来了。

沈星脸色发白,她和何平都有些中暑,路上已经把葫芦里的凉茶和藿香正气水都喝光了,勉强撑着下山,脸上的汗和下雨似的,但好在女的化妆不罕见,好些女孩也是脸上有些晕妆的一道道的,还好。

两人互相搀扶,竭力撑着走向茶棚,把铜钱丢过去一串,立即往后面的更衣如厕的帐子冲过去。

两人刚撩帘子进来,裴玄素已经等着了,立即一托将沈星抱起,放在里面的竹躺椅上。

小小的帐子,里面挤得七八个成年男人,沈星接过湿毛巾,胡乱抹了几把,她吭哧喘着气说:“……大雄宝殿前的那个陛阶,顺数第三个也就是最底下那个缓步台上,陛阶方方的那一块;还有后面千手观音大殿,就是很多和尚唱经的那里,他们外头的那个院子,不是有一个镶嵌了七彩琉璃的凸起的大祈经台,很多信众跪在那的那里,就是那个露天的祈经台。”

“除了僧侣住的房舍内部,就是这两处我怀疑。”

但僧侣居住的房舍在坡下,感觉那个地方其实不大适合修建加力阀井,因为大型工程下来,四周必然会平整成一块大空地的。

而僧侣住所前的那个山坡,她和何平仔细观察过,感觉是跟着山势天然的,不像后来堆土上去伪造的样子。

反而大型空地的这一点,沈星怀疑的那两个地点,它们位于寺庙中轴线,原来是开山平整后最开阔空旷的位置,就很符合这一点。

因为怎么看都没有破绽,沈星后来都放弃了寻找不妥之处了,她只专心寻找新寺内疑似是加力阀井外在轮廓的东西。

反覆看了一轮又一轮,只有这两个地方是有可能的。

因为都是四方或八角的,凸起的,很大,超乎寻常的大,但细想也有可能。

前者有镂空,后者则有琉璃镶嵌,假如不敢封死加力阀井,那这就是加在上面的盖子了。

只是前者有损毁待维修,后者直接设有围栏,祈经台是不允许亵渎的,并且这寺多少也有信众,除了各殿跪拜之外,其余大部分都集中在这里了,虔诚跪经聆听梵音,满满大半院子都是人,尤其祈经台那一圈,游人多少心有敬畏,没人上去。

还加上一圈红绸木架围栏隔开,沈星根本没有靠近去看。

她和何平已经前后转了三次了,实在是无计可施,最后赶紧下山,告知裴玄素让其设法。

裴玄素当机立断:“那就试一试。”

他心念电转,立即侧头吩咐梁彻:“去找个几个小孩子来!”

大人无法擅闯,更会引起怀疑打草惊蛇,但活蹦乱跳的小孩子不会。

大家都先后进过新寺,立马就跟着沈星所说的想起那个两个地方。梁彻嘶一声,头秃,他们啥人都有就是没有小孩,又得适龄又得机灵,临时匆忙只能花钱,还得保证对方遇上什么状况不慌了阵脚乱说话,真的有些难。

梁彻领命,低头带着朱郢几个匆匆出去了。

何平累得瘫倒,直接在黄土地上坐着,但他和徐芳冯维对视一眼,他连忙告退,半爬半走出去了。去个隔壁,感觉不保险,忙走到最末端的格子里,才一头钻进去。

冯维和徐芳也告退了,轻手轻脚退出去。

帐子里,就剩下裴玄素和沈星两个人。

……

大家都很懂事,这一点裴玄素还是很满意的。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他立即站起身,赶紧帮着沈星把衣服给脱了。

这次沈星演的是个丰满的姑娘,里面三层夹棉袄子,一解开来,一阵清凉,舒服得她差点晕眩,急喘了几口气。

浑身湿透,从夹棉袄子到兜衣里裤,她原本有些晕眩想呕吐的,这才匆忙出了寺门,喝了藿香正气水,被风一吹,在滑竿上缓了许久,那种感觉才好多了。

裴玄素撩开一点帘子出去,挑了一身差不多的干衣物来。沈星直接把兜衣里裤都脱了,他赶紧侧了侧头,不敢细看,只听见西索和衣物落地的声音,他赶紧从水盆里绞了巾帕递过去。

沈星撑着坐直,擦了几次身体,把衣服套上,头发打散用干布抹了几次绑回来,她终于舒服多了。

裴玄素俯身把地上衣服和棉巾都收拾好,兜衣和亵裤卷在里面包好利索打了结,又急忙倒了镇过的凉茶给她喝。

他关切问:“好些了吗?要不要叫老刘?你先回去?”

沈星好多了,浑身松快,她细声:“不用。”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看着还是正常的,于是裴玄素就没有强行催促。

他也很心疼,但没办法,现在只能一起努力。

裴玄素把凉茶递给她之后,蹲下身收拾地上的东西,沈星的鞋子也都湿透了,他一点都不嫌弃,抽出鞋垫摸了摸,感觉没法穿了,他直接去外头给她选了双换的回来。

这个男人在外雷厉风行,凌厉手段危险让人忌惮心惊,现在就连神熙女帝都把筹码泰半压在他的身上——端看那几名易容匠如此快速寻摸到并送到裴玄素手上,便可窥一斑。

可对她,他好像永远都是刚从蚕房出来是那个人,两人什么都可以一起干,他什么脏活累活都不嫌弃。

两辈子其实都一样。

上辈子那个满身郁病阴沉的人,也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沉默无声保护着她多年。

直到身陨那一刻。

他都还在为她安排了后路。

今天一整个白日,精神都在高度紧张着,终于缓和下来了,在这个小小的蓝布隔间,裴玄素低头收拾仔细照顾她的身影,这种情感汹涌而出。

裴玄素终于收拾好了,坐在竹椅的边缘,他接过沈星的杯子,问她还喝吗?她摇了摇头,他就弯腰把竹节杯子扣回地上的铜壶。

他要起身的时候,沈星从后面揽住了他。

她拥抱着这个男人,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有汗水有湿意,但鲜活的味道让她沉醉,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心脏拧了起来。

她小声说:“我知道,你上辈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了。”

裴玄素轻轻呼了一口气,他小声说:“为什么呀?”

沈星牵了牵唇,她笑了,笑着笑着,她有点想哭,她贪婪贴着他的背上,小声:“今天早上,我问老刘大夫,原来,上辈子你是,你是不能深潜的。可,可文殊背叛我的时候,你下水救我了。”

那可能是粉碎上辈子沈星所有寄望的一天。她苦苦保护,努力学习着,再去教导,为了文殊甚至不惜屈服在裴玄素的身下,做那种她始终感觉不适疼痛和羞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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