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太太擦擦眼角。“派出所的人也管不了。 我儿子和儿媳妇儿那些年都被下放到农场了。 我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了。 我儿子也喂不活着刚出生的孩子，所以就给我送回来了。 没几年，我儿子一场大病，也没挺过来。 这不就让人惦记起我家的房子来了吗？ 那时候我家老头子没办法，想着我孙女，反正是个女孩子。将来是要嫁出去的。 我那侄子，要是在老头没了之后能护着我们一些。将来这房子就给他了。 那个时候他还装的像个人一样。我没想到他们家的心那么黑。 他们也答应的好好的，为这事我们也立了字据。 可是等老头子没了之后，我那个侄媳妇就上门逼我们把房子让出来。 是赵公安给我们撑腰，她才不敢上门了。 我那个侄媳妇儿是滚刀肉，软硬不吃。 她一边口口声声的说会护着我们，一边又逼着我们把房子倒出来，让她儿子结婚。 她家几口人住在一个屋子里。 她让我带着小孙女去和他们一起挤着住…… 她又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派出所的人来了。 她就不是这样骂人了，说话说的可好听了，她说这房子早晚是她家的，这都是我家老头子同意的。 不过是早倒出来而已。她儿子等着娶媳妇儿呢，她求我可怜可怜她。 还说我们搬过去，和她一起住，肯定会对我们好的。 有我家老头子留下的字据……派出所的人来了，又能把她怎么样？ 也就是劝一劝！”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是吃绝户！ 那个女人拿着杜老太太老伴儿的字据，或许，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这个房子早晚是他们的，谁叫她家是个女孩子呢。 早给晚给不都是给。 杜老太太擦了擦流下的眼泪。“孩子跟我说句实话，赵公安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那么好的人！她还能不能有救了？” “她是好人，但她也做了犯法的事……”李向南摇摇头。 赵锦霞不管做了多少好事，都改变不了她杀人、投毒、故意伤害的事实。 人命还不止一条！ 还有，曾老头在…… “那赵公安肯是不不小心的，她肯定是不是故意的！ 好人为啥不长命呢？”杜老太太又抹了一把眼泪。 这时候，李向南兜里的500块钱，就不知道该不该掏出来了。 就她们祖孙两个的情形，给她们钱，她们守得住吗？ “杜大妈，你侄媳妇和你侄儿是什么单位的？”李向南忍不住问道。 “他们两个人都是机械厂的！”杜老太太说道。 “那他们儿女呢，都是什么单位的？”李向南想着现在的人多数都怕单位的领导。 可以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他们家大儿子是机械厂的。 老二是接了我家老头子的班，粮油加工一厂的。 老头子的工作他们接了，我们可没要一分钱。你说人怎么那么贪啊？ 他们非要让我们和他们住在一起，是还惦记着我儿子和我儿媳妇拿到的补偿款！ 那钱是我留着养甜甜的。 唉！”杜老太太觉得悲凉又觉得无可奈何。 “杜大妈，你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帮你打听打听。别看他横，但是他应该怕单位的领导。 你坚持住，一定不能搬走。 孩子这么小，若是在他们跟前，能不能养大就不一定了！”李向南也不能盲目的许诺什么，有很多事情还需要调查一下，才能采取行动。 杜老太太说他这个侄子是他大伯哥家的。侄孙老大叫杜立波，老二杜立河。 杜老太太还说过，原来邻居给她出主意，让他去粮油加工厂找领导。 她老头子是工厂的老工人，按说工厂不会不管的。 可是谁想到杜立河和领导关系好，本来说是要教育教育杜立河的。 可是第二天厂里的人就来做她的工作了。说，杜老太太是胡搅蛮缠，不知道感恩。 还说她这样让杜立河不能好好的工作，损害了公家的利益了。 接着她侄媳妇来闹了好一通，把左邻右舍骂个遍。 都是老邻居了，对她们祖孙俩都不错。结果就招了他侄媳妇儿的恨，借着这个由头，她把自己的娘家妈叫来了。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一看身体就不好，她是挨家骂。 骂的话特别难听。 别人还不敢把她怎么样。 要是派出所的同志来了，老太太就躺地上。 那样子真像进气少出气多的…… 杜老太太碰到这样的人家，是拿她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两年了，由赵公安护着。 因为赵公安的官大，那时候她说让派出所的人抓人，派出所的人就抓了。 赵公安说了，犯不犯罪的先抓进去关几天。有事她兜着。 他们家老太太来闹，赵公安要让人去抓杜老太太的侄媳妇。 赵公安家里有人，她男人官挺大的。 所以她侄子一家就消停了。 他们家知道赵公安出事了，所以就来闹腾了。 “孩子我还没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呢？ 今天谢谢你了！ 要不是靠你们这些好人，我们祖孙俩都活不下去！ 你看我，我都忘了给你倒杯水喝！”杜老太太说着起身就要给李向南冲糖水。 “我不渴，咱们先坐下来说说话！ 我姓李，叫李向南。我不是公安。我是师范大学的学生。 刚才你侄媳妇儿误会了，我也没有解释。”李向南先把这个误会提前说。 万一杜老太太打着自己是公安的名义，再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杜老太太确实有些的失望，但又打起了精神。 大学生也很厉害呀！那是将来的国家干部。 “孩子，我知道了！”杜老太太转过头对着孙女说，“甜甜，你看女孩子考上大学也能这么厉害！” 小姑娘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崇拜，看着李向南。 “赵公安那里你有什么话想让我捎过去吗？ 她惦记你们。 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李向南也不知道赵公安的枪决是什么时候执行。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但是李向南不得不说。